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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歡聲嘶力竭道:“伽羅!” 從側(cè)殿來到殿內(nèi)的魏鄰一把抱起了失魂落魄的懿妃,清俊面目有幾分陰沉,“娘娘,奴才帶您離開這里。” 苗心懿卻嗚嗚哭泣起來,想要從魏鄰懷里掙脫,朝著貓影中心而去,“貍奴……” 鄭拂獨自穿過重重宮闕,來到紫極殿,卻看到一地狼籍,裴行止、謝歡歡和秦成瑾纏斗著,而天子在心腹的保護下,東躲西藏。 她親眼目睹謝伽羅被貓影吞噬,烏黑的瞳仁一瞬間放大了,聽不到任何聲音。 小閻王…… 漆黑的貓影將雪白的身影緊緊裹住,嚴絲合縫,撕咬的貓爪勾出一道道血痕,梅花一樣濺在地板上,鄭拂臉色一陣發(fā)白,心口疼得厲害。 “師妹!別過去!” “鄭師妹!” 少女薄羅衫微振,如一對翅膀,她輕盈得像墜入水中的月亮,卻義無反顧地沖入了貓影中,她看見,少年正支著腿,坐在重重貓影中,雪白衣衫被貓爪劃破,身上血痕斑斑。 他回身,朝著鄭拂笑著,少有的,發(fā)自肺腑的笑。 像是積善寺第一次見到的溫雅少年,她隔著幃帽望他,宿命的一眼,他朝她伸出手,慢條斯理的說著,“阿拂,你來了?!?/br> 她纖細的手臂一把環(huán)住了少年的背脊,眼淚珍珠一般墜落在他脖頸處,有重量般在他心口一般砸出一圈漣漪,她緊緊抱住了謝伽羅,聲音悶悶的,“嗯,我來了?!?/br> 沒有多余的話,兩人就完成一場浩大的奔赴。 貓影咆哮著要來撕咬鄭拂,他一把把她抱在自己懷里,唇瓣暴烈地親吻著她,像是喜悅到極點,無處釋放,濃郁的鮮血氣息在兩個人唇舌之間糾纏,他癡癡地問她,“阿拂,你愛我嗎?” “我愛你?!彼f得很輕,每一個字都那么堅定。 像是罪無可恕之人終于獲得神明的寬赦,他撫摸著她的臉,艷麗的臉上笑意干凈又純潔,“那就,夠了,其實,我也不是那么壞,對不對?這是我欠下的,最后一樁殺孽?!?/br> 雖然,那個時候,他善惡不明,一切只是為了滿足欲望,可唯一的溫柔,還是留給了她。 他殺了人,可他只想送給她一盒胭脂。 他這一世,就如同丹璣子所說,都是為了償還殺孽,所幸,有鴆心痣的約束,他沒有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 而強求的一世,求而不得的境地,終于在這一刻圓滿了。 他捧著她臉,輕輕啄著她的唇,帶著濃烈的眷戀,他的指尖輕輕觸碰著她的心口,“這里,永遠都是我的,阿拂,我給你種下了我的標記,以后,就算輪回了,我也一定能找到你?!?/br> 裴行止的符箓穿透秦成瑾的軀殼,他狠狠將他踢下階梯,同謝歡歡一起要來破壞這潮水一樣的貓影,卻絲毫沒有辦法。 鄭拂看著他唇角不停滲出鮮血來,少年艷麗的唇變得青紫交加,口中不斷呼出寒氣。 長眠之地的寒氣…… 她低頭望著心口,撫摸著心口那個熾熱的guntang的印記,是他那個晚上替她種下的,她體內(nèi)長眠之地的寒氣也被他納入自己身體了,他想獨自赴死對嗎? 明明是個壞蛋,這個時候偏偏要做好人啊。 誰稀罕??!誰稀罕他救她啊!自我犧牲很偉大嗎! 她紅著眼眶,恨恨地望著謝伽羅,“誰要你以死贖罪了,世間的善惡是這么算的嗎?你欠容妃,可我沒有欠她,懿妃娘娘也沒欠她,陳沁雪也沒欠她,她害我魂魄流落多年,害得懿妃娘娘失去親兒子,害得陳沁雪變作陰煞,憑什么就她一個人有恨!” 頓了頓,她又露出個笑來,道:“那我也要討回來,別忘了,我可是純陰之體?!?/br> 話音剛落,她從懷里抽出瑪瑙匕首來,在自己腕間狠狠劃下一個口子,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上,幽冥司的大門洞開,陰風(fēng)呼嘯,百鬼夜行。 兇惡的厲鬼不分敵我地撕扯吞噬著那些貓影,凄厲慘叫聲直掀房梁,其中不乏被容妃害死的宮女冤魂,還有被叼走的原本的貍奴的魂魄。 他們從地上伸出黑黢黢的手,拼命纏著容妃,口中不停念叨著,“我好恨啊……” 容妃不停發(fā)出野貓的尖叫,要朝著謝伽羅而來,卻被厲鬼絆住了腳步,他們生生要把容妃拖下幽冥司。 無數(shù)黑影中,陳沁雪就坐在臺階下,雪白的孝服被風(fēng)吹得鼓起,她聲音脆生生的,像是永遠長不大的小女孩兒,朝著陳理信道:“阿爹!” 陳理信低聲喃喃,“沁雪!” 羅羅從她背后一躍而出,朝著容妃而去,死死咬住了她的裙擺。 見狀,謝歡歡和裴行止兩人轉(zhuǎn)而拋出符箓,朝著容妃而去。 宮殿動蕩不安,地板裂開,搖搖晃晃,少女輕飄飄的身子墜落在少年懷里,馥郁的梔子花芬芳一瞬間在鼻端彌漫。 他捧著她的手腕,細細地將鮮血舔舐干凈。 砰的一聲,盛大的煙花從天際降落,火樹銀花,一地霜涼,皇城外的人在慶祝著盂蘭盆節(jié)的盛大閉幕。 少女唇色蒼白,眼中卻倒映著煙花的底色,她緊緊抱住了謝伽羅,裙擺委地,眼睛彎成月弧,“小閻王,我十八歲了?!?/br> 短命的宿命冥冥中已經(jīng)破了。 所以,以后,他們會有無數(shù)個歲歲年年啊。 少年旁若無人地親吻著她,呢喃一般道:“我知道。” 第87章 鏡圓璧合 八月十八, 黃道吉日。 紫徽山在茫茫煙海中浩渺如一粒青粟,窗子接著外面的綿延青山,時不時飄過一片輕薄的白霧。 新娘子坐在鏡前梳妝, 水潤的唇涂了一層口脂, 像是薄薄的桃花瓣。 少女熟練地替新娘子挽著發(fā)髻,纖指一動, 步搖推入濃密的頭發(fā)中, 少女聲音脆生生的, 眼睛彎得像皎月, “好了,嫂嫂?!?/br> 嫂嫂…… 謝歡歡臉色瞬間緋紅,少見的羞赧, “鄭師妹,你莫要取笑我了?!编嵎鞫似鹗釆y臺上的鳳冠,替謝歡歡扣好, 笑吟吟道:“我哪里取笑你了,你嫁給我?guī)熜? 我就得叫你嫂嫂了。” 謝歡歡有些無奈,“那你和伽羅成親后,那我就該改口叫你弟妹了?!?/br> 這次輪到鄭拂臉紅了, 指尖一錯, 鳳冠的瓔珞不小心勾住袖子,她低聲道:“還是叫我阿拂吧。” 她的手穩(wěn)穩(wěn)托住鳳冠,要為謝歡歡戴上,鳳冠是裴行止選的,綴滿了瓔珞和珍珠,一碰就叮叮當當響, 纏作一團。 幾個喜娘捧著蓋頭還有穿簾而來,熟練地接過鳳冠,“小姐,還是我來吧?!毕材锉P發(fā)的盤發(fā),穿衣的穿衣,屋子里十分熱鬧。 透過鏡子,看見門外等著的少年,謝歡歡唇角隱秘地勾了勾,她說,“阿拂,你看后面?!?/br> 鄭拂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