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他將此事同心底那個隱憂兩相對照，終于下了決定。

“好友且慢?！甭牭竭@里，謝衣出言打斷葉海的講述，問道：“你幾番提到的心底隱憂，可是與此番的魔域之行有關(guān)？”

說完，他看向葉海手臂，眉目中難掩擔(dān)憂。

“不瞞你說，的確如此，事實證明了我的推測?！比~?？纯瓷蛞?，又看向謝衣，似在觀察兩人神色，確保他們?nèi)萆绯?，并無不快，才吸口氣，坦然道：“好友，許久之前，我就察覺你身上有些不對勁了。”

“……我？”謝衣一怔。

“你身上有一股黑氣?！比~海定定看著他，正色道：“初相逢時，我并未察覺它的存在，與你來往得多了才隱約感覺到。顯然你對此做過掩飾，不欲人發(fā)現(xiàn)，就我觀察，這多年來也的確罕有人注意到這點?！?/br>
謝衣默然，葉海所言的黑氣，毫無疑問便是指魔氣，自己身為烈山部第一個沾染魔氣之人，又率先破界入紅塵，出于穩(wěn)妥的考量，多年來一直小心掩藏著身上的魔氣。然而即便如此，也無法全然杜絕它被人發(fā)現(xiàn)，畢竟下界山河萬里，能人眾多，唯一值得慶幸的，大約是魔物還不曾入侵下界，無人知曉這層黑氣的真面目罷了。

而今風(fēng)云變幻，流月城入了歷史的濁流，自己也歷經(jīng)劫難，幾番生死歸來，那曾如跗骨之蛆的魔氣，已在巫山龐大清圣的靈力中被清洗，如今的謝衣身懷上古昭明劍心，說是脫胎換骨，再世為人也不為過。

相知多年，葉海早已看出當(dāng)年自己身上的不妥，卻從未提及，更不曾因此生了罅隙。相信他明白自己并不想提魔氣之事，顧慮自己感受，便一直壓著，直到此刻有往魔域的經(jīng)歷，又見到了自己的變化，才終于放下顧慮直言。

說起來，這次見面時，葉海曾仔細(xì)打量自己，說“鳳棲梧桐，龍歸碧?！?，應(yīng)當(dāng)就是指自己如今已褪去了那層黑氣，復(fù)歸清靈吧。

得友人如此，當(dāng)真不易。

“此事一言難盡，我……”

想到此，謝衣打算向葉海和盤托出，卻見葉海擺了擺手，道：“你先不忙，待我將此事講完，再跟我坦白不遲?！?/br>
聽聞首領(lǐng)的憂慮，葉海心里已有計較，他明白對方其實并不想再留著來路不明的詭異“山神”，更無力應(yīng)對當(dāng)下局面，只苦于無法處置，更怕對其不敬會遭遇報應(yīng)，恰是兩難之境。于是，葉海從善如流，從懷中取出一物，朝那首領(lǐng)道：“既如此，不如我以此物交換山神之鏡，如何？”

首領(lǐng)一怔，看向他手中之物，只見盈盈一抹柔光內(nèi)，精致的燈盞徐徐打開，內(nèi)中似有亭臺樓閣，山水疊疊，明明只是巴掌大小，卻似包含幾重洞天，曲徑通幽，無窮無盡。

燈內(nèi)光影融融，歌舞細(xì)細(xì)，恍惚有人穿山渡水，自那極遠(yuǎn)處來到眼前，往庭中坐下，呼朋引伴，唱曲兒的，演歌舞的，男女老幼齊備，好不熱鬧，活脫脫神州市井中的繁盛好景。

首領(lǐng)頭一次見此精巧奇物，看得眼都直了，葉海又問一遍，才忙不迭地點頭應(yīng)允，小心翼翼捧了過去，嘴上卻少不得還裝模作樣地猶豫推脫兩句。

都知曉請神容易送神難，如今這山神已成燙手山芋，有另一位神人愿意接手它，首領(lǐng)自是求之不得。

葉海笑道：“我哄他說這是仙人遺珍，換他那面鏡子綽綽有余，其實……想必你也看出來了，哪是什么仙物，是你昔年給我做的一個偃甲?！?/br>
葉海點頭，繼續(xù)講述之后的故事。

換得古鏡后，葉海便辭別眾人，返回中原，走時天清氣朗，碧空如洗，首領(lǐng)說已許久不見這樣的藍(lán)天了，其他牧人也紛紛點頭，只還有些心存懷疑的聚在人群之外，皺眉看看他，又看向遠(yuǎn)處的山巒與天色。幾番客套后，首領(lǐng)似乎還有話要講，葉海也不多問，直到送出幾里之外，那首領(lǐng)才小心翼翼地悄聲問道：這面鏡子，山神它……當(dāng)真沒有問題么？

它要真是山神，你就不會換給我了。事已至此，葉海也不隱瞞，直言道：你也發(fā)現(xiàn)它有不妥，只是不敢拋棄，不敢違抗，如今我既然來了，又拿東西同你替換，讓你在族人面前有所交待，你自然樂于將它送出，免去族中禍害。

首領(lǐng)聞言一怔，面上有些羞赧之色，禍水東流終究不夠光明磊落，如今被葉海當(dāng)面指出，自然頗有些……

葉海并不在意，寬慰他帶族民們好生過活，此物自己會妥善處理。說罷再一番告辭，飄然遠(yuǎn)去了。

懷揣古鏡，葉海匆匆返回神州，打算徹底研究一番——剛說到此處，話音又被謝衣打斷了。

“好友捎待，不知你是何時取得此物的？”

“很早了……”似乎知道謝衣想問什么，葉海略一躑躅，直言：“大約距今一百一十年前?！?/br>
那么早？謝衣一愣，那時候的自己，還是最初的那個謝衣，心性較今日更加跳脫活躍，與葉海交往頻繁，為何從不曾聽他提及此事？而他在取得古鏡后，竟也守口如瓶，這么多年不跟自己商量？這可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fēng)。

看謝衣眉間微皺，葉海已知道他的想法，趕緊道：“并非有意瞞著你，其實……哎，也的確是有意瞞你的，只因……好友你從未告知我你的出身來歷，我也不問，但我能察覺到，你當(dāng)年在著力掩蓋身上的某種氣息，雖然有各種掩飾，但我還是察覺了端倪，只是，你既然不提，我也就不便提及，佯作不知吧?！?/br>
“原來如此?！痹捳f到這兒，謝衣于葉海當(dāng)年的考慮自是了然于心，在認(rèn)同的同時更多出幾分感佩，感謝友人寬容平和，即便察覺到自己身攜魔氣，也能尊重自己的意愿不來追問。

“我之所以要取走那鏡子，也是因著你的緣故?！比~海接著道：“你不說，我雖不會問，心底卻始終好奇，我的性子你也知曉，若是我有興趣的事，哪怕天涯海角，也要去探個究竟。當(dāng)我看到這面鏡時，便覺得它內(nèi)種散發(fā)的氣氛與你身上的那股氣息似乎頗為相近，雖不全然相同，至少也有六七分重合，我當(dāng)時想著，你不說，我還不會自己去查么，眼下便有這樣好一個機緣，一件物事，我便取來好生研究，以解心頭多年之惑?！?/br>
謝衣點頭，話說到這里，他心里也對事情的來龍去脈有了個大概推演，他記得就在當(dāng)年，葉海曾找自己要過一批材料，卻不是偃甲類的，問他做什么也不說，想來大概就是用到了這里。

“我當(dāng)時不能斷定這股氣息是什么，也不知它們的來處與去處，既然決定暫時不跟你提，此事自當(dāng)秘密進(jìn)行，因此回到神州后，我沒有找你，只是讓你提供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