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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一干人等皆是提心吊膽的神態(tài),示意侍從倒了杯酒,從容喝下,又說句:“今日大婚的是梨蕊夫人,賓客們各自盡興便是,無須顧忌太多,本官先飲為敬?!?/br>氣氛一緩和,大堂內(nèi)復(fù)又熱鬧了起來。賓客們猜拳喝酒,堂內(nèi)觥籌交錯。然而我卻好不尷尬。今日來時我路上遇著謝必安,竟著魔似的尾隨了他一段,直到他轉(zhuǎn)身冷聲問我何事,我才訥訥不知作什么回答,似有烈火灼心,極其難受,我只得低下頭啞然不語。他默然等了許久,見我不吭聲,道:“若是為那日鬼王侍從羞辱你之事,大可不必。”言罷,大步離去。未料這下同桌,正恰如坐針氈。鬼王目光不時往我這邊看來,裝作毫不在意,卻充滿殺機,盯得我毛骨悚然。謝必安倒是未過多理會我,只自顧自的喝酒。這一桌實在沉默得可怕。鬼王的聲音打破了寧靜:“溫知左,本王與你做得買賣如何了?”話雖是問我,眼睛卻覷著謝必安。我知他這是在問我書生的皮剝好沒有,便道:“未曾完工,須得費些時日,大人也知曉,慢工出細活。”書生的皮,我如今是不打算剝了,也算是報他為我尋藥之恩。孰料鬼王覺出我只是在打馬虎眼,很是不悅,他的侍從站在一旁喝道:“溫知左,你切莫以為有人給你撐腰你便可不把我們爺放在眼里,這……”“放肆!此處有你說話的地兒?”鬼王打斷侍從的話,眉頭緊皺。侍從見鬼王對他怒目而視,閻王與千金也奇怪地望向他,自知不妥,臉上一紅,悻悻地住了嘴。“奴才就是奴才,不知方寸,不識禮數(shù),讓諸位見笑了。”他露出一個極古怪的笑容:“我向來偏疼寧爵爺,許是太疼愛的緣故,其他奴才見著,未免眼熱?!?/br>其他奴才?呵。“那我可真是多謝鬼王大人疼愛。”他冷哼一聲,扭轉(zhuǎn)頭去,與閻王道:“大人,這位名喚溫知左的手藝人,可不一般。不止是做得一手好皮囊,只怕除此之外還另有所長。實在也不怪我疼他,縱是謝必安大人,也對他青眼相待,只為我尋了他幾次,謝大人沒少給我臉色呢?!?/br>閻王千金立刻坐直了身,拿眼直狠狠剜了我一眼,秀眉皺作一處。閻王安撫地拍拍女兒的手背,轉(zhuǎn)而將我打量一圈,眼里隱隱透著威脅。我被他二人看得頭皮發(fā)緊,只知鬼王必然又作了我不知道的甚么文章,將我推入了一個我不知道的火坑。“此前有一日在地府,我?guī)讉€侍從無意沖撞了溫知左,趕巧給謝大人撞上,平日里不喜多管閑事的謝大人當場便護著他,將我侍從喝令趕開,當日整個地府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若只是這樣,也便罷了,謝大人還不依不饒,又將我那幾個侍從抓走了。閻王大人,您最為公道,今日在此,您給我評評理,我委屈不委屈?”“此事當真?”“千真萬確,大人?!?/br>“謝大人抓走你的侍從,此事我也略有耳聞。不過,謝大人向來不是蠻橫不講理之輩,此事想必另有隱情,謝大人?”謝必安頗不在意地放下酒杯,抬起右手食指指背,懶懶擦掉下巴上沾的酒,坦然道:“就是他所說那般?!彼f話時眼神飄忽不定,仿佛心不在焉,百無聊賴。閻王千金有些坐不住了,她不時看看謝必安,又看看我。她看謝必安時眉目含情,嬌喜怒嗔,愛恨交織,可謂是復(fù)雜;她看我時好似已將我千刀萬剮了上百遍,儼然在看一具死尸。鬼王向閻王做了個你看,我說的沒錯吧的表情,道:“謝大人既然無故將我的人抓走了,我也不計較。據(jù)說謝大人在溫知左那處訂了一具書生人皮,乃是極品,我很中意,大人若是讓與我,我那幾個侍從便送你了,你要如何處置都好——凡是都講究一個理字,今日你理虧,我這要求不過分,你看如何?”原來他打的這番好主意!他一說起此事,我冷汗已冒了出來。起初我誆他說謝必安先定了書生的人皮,不過是一時氣盛,又料定他若去尋謝必安,必得先吃幾個閉門羹,縱是開口討要,須得低放姿態(tài),那模樣,想想便叫人痛快。鬼王此時突然提起,依謝必安的脾性,當眾否認他與我有過交易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介時我只怕吃不了兜著走,雖說這后果是我早已料到的,但在干娘婚宴上灰飛煙滅,太不吉利。果不其然,謝必安目光投向我,反問了一句:“書生人皮?”我佯裝鎮(zhèn)定:“大人你忘了?”第八章婚變(下)空氣恍若凝結(jié),鬼王“哐啷”一聲放下茶盞,意有所指道:“謝大人好忘性,才多久功夫,自己訂的家伙能忘得一干二凈。莫不是此事根本未曾發(fā)生,乃是有人將我二人當猴耍了?”他狠厲的眼神掃過來,我便知今日在劫難逃。情知此時當面對質(zhì),耍小聰明極難過關(guān),謝必安一開口,總歸是要說破:“此事......”“此事怨我,自己與人定下買賣,因事務(wù)繁雜,倒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我一怔,不覺猛地住嘴,看向說話之人——謝必安眼神只顧打了一個飄閃,仿若真對我有所歉疚。“不過,”他道:“我的東西,從不讓與人。你要想從我手里搶甚么,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的好?!?/br>鬼王登時臉色大變,手握成拳,青筋暴起,一字一頓道:“若我非得要呢?”謝必安仿佛被逗笑了,微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仍舊是淡淡道:“那你來拿。”他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你能拿走,自然算你的?!蔽幢M之言在座幾位都聽出來了:怕就怕你身手太弱、手段太低,介時東西沒搶著,還折了面子。鬼王聽了這堪比挑釁之言,再也忍不住,低吼著怒將桌子一拍,桌面上好幾個酒杯便以凌厲之勢向謝必安飛去,然而飛到半途已被閻王攔了下來,后者擺出笑臉道:“今日是梨蕊夫人大婚,歡慶之日,二位都是地府有頭有臉之人,若是在這酒桌上鬧將起來,恐掃了梨蕊夫人興致。我們自知是因為喝醉了酒,頑話而已,但別桌人不知,若誤當了真,莫不平白給人看了笑話?”此話給足了鬼王臺階,他亦知曉閻王此人素愛先禮后兵,好話在前頭已說了,自已再鬧,這事今日恐怕難以收場。他冷哼一聲,不情愿道:“說的很是。”捏柿子也專挑軟的捏,鬼王在謝必安那處吃了癟,胸口悶著,自然一口氣都撒在了我身上,時不時還要將謝必安帶進來,婉轉(zhuǎn)地刺他幾句。我全當他放屁,聽著他滔滔不絕,倒是呵欠連連。說了半日,他似乎想起甚么:“你這人,十分下賤?!?/br>我敷衍地應(yīng)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