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那枚親手打磨的簪子。

    “你不過是個……我此生非娶不可的人，我把命都能給你……還有那些簪釵衣裳，都是我親手挑選，這支蘭花簪更是我親手打磨。若你想折成銀子還我，就把我的命，和花費(fèi)在這些衣裳簪釵上的心意，也折成銀子還給我，可好？”

    彼時她將簪子還給楚熠時，他說過的話，好似還縈繞在耳邊。

    當(dāng)初沈姝聽見這話，不知所措、落荒而逃。

    沒想到如今，卻是能夠含笑將它簪在發(fā)間……

    第三日清早。

    皇帝賜婚的圣旨，終于降到沈家。

    那日沈姝從縣主府回到沈府，將楚熠所做之事，告訴給沈沖和蔣太太知道。

    縱然沈沖與蔣太太心底依然認(rèn)為熠王對自家女兒來說，并非良配。

    可是，能為沈姝做到放棄儲君之位的份上，沈沖與蔣太太再難說出一個“不”字。

    隨著圣旨降下，熠王要在大婚之后離京就藩的消息，也像長了翅膀似的在朝野內(nèi)外傳開。

    收回兵權(quán)的皇帝，當(dāng)即連頒幾道圣旨，大刀闊斧將禁軍、兵部的將官撤的撤、換的換。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是要剪除熠王在軍中的羽翼。

    朝野上下，一片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

    作為武將出身的沈家，也難免感覺京城里的氛圍處處透著詭異。

    有別于皇上的態(tài)度，皇后賜下許多賞賜。

    按照慣例，沈姝須得遞牌子，擇日進(jìn)宮當(dāng)面向皇帝皇后謝恩。

    然而，在接到賜婚旨意不到半個時辰，沈姝便又接到了皇后召見的旨意。

    因是章mama親自帶人來請，沈姝匆匆大妝，甚至來不及通知影六告訴楚熠，便隨章mama進(jìn)了朱雀門。

    此刻正是朝臣在太極殿議事的時辰，宮里鮮少有人走動。

    出乎沈姝意料——

    章mama帶著她并未去坤寧宮，而是左轉(zhuǎn)右轉(zhuǎn)去了一處偏殿。

    沈姝雖然多次進(jìn)宮，卻對后宮的路線并不熟悉。

    她只隱約覺得這處偏殿靠近御花園。

    “縣主請隨奴婢上二樓。”

    章mama將沈姝帶到二樓，直接走到朝南一側(cè)的窗前，眉眼帶笑，卻是意有所指道：“皇后娘娘請您在此等候，她一會兒就來，縣主若無事，可在此飲茶，外頭便是御花園，也可賞賞花。”

    說完這話，不待沈姝多問，章mama命人上了茶，便帶人下樓離開。

    沈姝環(huán)顧四周，這是一座閣樓，朝南一側(cè)窗戶大開，有花香氣息從外面?zhèn)鬟M(jìn)來。

    她想著章mama的話，心有疑惑，站起身，走到窗前，往外看去——

    御花園里鮮花盛開，美不勝收。

    可沈姝的目光，卻并未停留在那些花木之間，而是極目朝遠(yuǎn)處眺望。

    說來也是奇怪，這座閣樓雖然挨著御花園，可卻能看到仁壽宮的前院。

    些許時日未見，如今的仁壽宮，已不是當(dāng)初宮女內(nèi)侍林立的熱鬧模樣，看上去荒涼的很。

    臺階上甚至連個當(dāng)值的宮人都見不著。

    沈姝正欲收回視線，突然看到什么，杏眸微瞇。

    只見從仁壽宮正殿里，一前一后走出兩名男子來。

    走在前面的中年男子，約莫有四十來歲，身材高大魁梧，讓沈姝有些眼熟。

    而跟在那中年男子后頭的人，即便離得太遠(yuǎn)，沈姝看不清容貌，卻并不陌生。

    正是三日前她剛在護(hù)國寺見過的——瑞王楚湛。

    楚湛跟在那中年男子后面，亦步亦趨，看上去帶著幾分恭謹(jǐn)。

    這讓沈姝奇怪不已——

    楚湛是瑞王，深受皇帝寵愛，在當(dāng)今朝野之內(nèi)，除了皇帝親生的幾個皇子，便屬他地位最尊貴。

    他怎會出現(xiàn)在仁壽宮，還跟在別人后頭，還做出這種姿態(tài)？

    正思索間，有人上樓的腳步聲從沈姝身后響起。

    她轉(zhuǎn)身，只來得及看清來人發(fā)間的鳳簪，便趕忙斂目、屈膝，候在樓梯口，朝來人見禮。

    “平身?！?/br>
    皇后獨(dú)自一人上樓，徑直走到窗前，背對沈姝，面朝仁壽宮的方向，開門見山地問：“方才在窗戶口，你可見著了？”

    沈姝一震，立刻明白過來，皇后今日讓章mama領(lǐng)她到這來。

    怕是跟方才她看見那兩人有關(guān)。

    “臣女只認(rèn)得出小瑞王，至于另一位……”

    皇后嗤笑出聲，意有所指道：“兩個都是瑞王?！?/br>
    沈姝詫異抬頭，不可置信看著皇后背影。

    楚湛這個瑞王，是襲了老瑞王的爵位。

    “兩個都是瑞王”就意味著……走在前面那個中年男人，是“已故”的老瑞王？！

    “老瑞王不是已經(jīng)做了西匈國師？他怎么敢來京城，又怎會如此出現(xiàn)在仁壽宮？”沈姝低呼出聲。

    這話終于讓皇后轉(zhuǎn)過身來。

    皇后的眼睛灼灼望著沈姝，眼底帶著令沈姝看不懂的殷切：“太子剛被關(guān)起來，他便出現(xiàn)了。他說，當(dāng)初死里逃生前往西匈，后又機(jī)緣巧合成為國師，皆是因?yàn)樘拥木壒?。呵……太子?dāng)年才不過幾歲。”

    她說著，朝沈姝緊走兩步，似是自言自語，又似在追問：“你說這一切怎就這么巧呢？當(dāng)初關(guān)外那場大戰(zhàn)，你也曾參與其中，你覺得……這一切會不會是瑞王的陰謀？”

    沈姝瞳孔一縮，猝然看著皇后的面容——

    從皇后上樓到此刻，這是她第一次看清皇后的臉。

    沈姝已經(jīng)顧不得再去深究皇后話里的含義。

    因?yàn)榇丝獭?/br>
    皇后的眉心，正赫然有三道完整的香灰印記。

    三道香灰印記就像一道催命符咒，無聲告訴著沈姝——

    眼前這位皇后、楚熠的親生母親，最多不過只有三日陽壽！

    第372章 父父子子

    “安定縣主？”

    皇后察覺到沈姝看著自己的眼神有異，蹙了蹙眉：“本宮問你話呢，你倒是說句話?！?/br>
    沈姝猛地回神，趕忙垂下眼簾。

    雖然她先前曾在皇后面前，坦誠過自己能觀人壽元之事，可現(xiàn)下猝不及防在皇后眉心看見香灰印記，還真是不敢輕易告訴。

    尤其是當(dāng)下，在皇后追問她瑞王之事時。

    “臣女……臣女……”沈姝竭盡全力將自己的思緒拉回皇后的提問上：“臣女雖然參與過關(guān)外那場大戰(zhàn)，可對于國師之事，知之甚少……娘娘不妨去問問熠王殿下，或許能有所發(fā)現(xiàn)?！?/br>
    畢竟心里藏著事，沈姝說出來的話也是言辭閃爍、毫無章法。

    皇后殷切的目光，在聽見沈姝的回答之后，漸漸淡下來。

    沈姝繃直的背脊和僵硬的神色，在皇后看來，種不知所措的慌亂。

    這份慌亂，配上沈姝單薄的身軀、和過于年輕的面容，終于讓皇后徹底冷靜下來。

    皇后幽幽嘆了口氣：“罷了，你才多大，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