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膽大妄為之徒利用，做出后悔之事。”

    在來太極殿以前，太后原本很是篤定，方才她所做之事，不可能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

    而此刻，聽了楚熠的話，她心里第一次有了幾分忐忑。

    太后繃著臉，轉(zhuǎn)過身，故作詫異地問：“哀家只聽李院使說過，皇帝得的是風寒之癥，從不曾聽過皇帝中毒之事，熠王為何說皇帝這些日子的病癥，是被人下毒所致？”

    此話一出，除了楚熠以外，沈姝與暮和心下微沉。

    太后這表現(xiàn)，是打算完全不認賬了？

    若果真如此，這做派……和市井里那些蠻不講理的老太太，又有何分別？

    就像是回應他們心中的猜測——

    太后看向李院使：“李成仁，莫非哀家記錯了？你來說說，皇帝可有中過毒？”

    “太后娘娘，您沒記錯?！崩钤菏冠s忙回道：“陛下確實是風寒之癥。”

    說了這句，李院使猶嫌不夠，又意味深長地笑著添了句：“陛下這風寒之癥，是三十年前中毒以后，落下的病根，若真說是中毒……那也是三十年前中過毒?！?/br>
    此話一出，不止是他，就連他身后那些太醫(yī)們，也紛紛點頭。

    有幾個太醫(yī)，更和李院使一樣，臉上也帶了意味深長的笑。

    沈姝眉頭微蹙。

    看來，太后是準備聯(lián)合太醫(yī)院，一起翻臉不認賬了。

    “熠王?！?/br>
    太后凌厲看向楚熠，冷聲質(zhì)問：“你連太醫(yī)的話都不聽，就敢讓他們開窗通風，如今害你父皇昏迷不醒，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思？你可知罪？”

    話音剛落，立在旁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太子，溫聲開了口：“皇祖母，您莫要動怒，四弟向來與父皇感情深厚，萬不會有別的心思。四弟身邊能人異士眾多，興許四弟真查出來，父皇確實是中了毒呢？”

    他說著，轉(zhuǎn)頭朝楚熠使了個眼色：“四弟，你快跟皇祖母好生解釋，有話好好說，別惹皇祖母生氣。”

    這是沈姝第一次親耳聽見太子說話。

    就在太子開口的瞬間，她的靈魂深處，緩慢升起一股很難遏制的恨意。

    那股恨意，終于促使沈姝轉(zhuǎn)頭，直直看向了太子的臉。

    這是沈姝第一次，近距離直視太子面容。

    恍惚中，她好似看見——

    就在這個太極殿里、就在她身側的這張龍榻上。

    身穿龍袍的楚信，執(zhí)起她的手，似情人般呢喃：“你別怕，朕不會傷害你。放心，今夜之后，朕會讓你成為大周朝最尊榮的女人，僅次于朕的皇后?！?/br>
    那聲音，那語調(diào)，和他說話時溫潤的假笑。

    都和此刻的他，重合在一起。

    讓沈姝心底升起的那股恨意和厭惡，無限放大。

    終于，在腦海浮現(xiàn)的畫面里——

    沈姝看見自己伸手狠狠扼住了楚信的喉嚨。

    冷漠地看著他不可置信睜大雙眼、竭力掙扎、最終命喪黃泉……

    不知不覺中，沈姝淡漠的目光，掃向太子的唇角。

    她仿佛看見他死后，唇角涌出的鮮血，滴落在他明黃的龍袍上。

    那一刻，大仇得報的暢快感覺，即便隔世再被她記起，都能感同身受。

    原來，這就是“前世”的她，殺死眼前這仇人時的情景。

    直到此刻，沈姝不得不承認——

    至少楚湛在這點上沒有騙她。

    她“前世”的仇人，果然是這位太子殿下。

    而如今，他竟又在她面前，擺出這副溫良無害的模樣。

    沈姝絕不相信，他會真這么好心，主動站出來，為熠王說情。

    就在沈姝晃神間——

    楚熠淡淡朝太子頷首，而后深深看了太后一眼，轉(zhuǎn)頭睇著李院使：“你的意思，是說父皇那日在太極殿遇刺，只是受了驚嚇，并非中毒是么？”

    第245章 命懸一線

    李院使眸光微動，恭謹回答：“殿下，那日太醫(yī)院里，為陛下請脈的太醫(yī)，包括下官在內(nèi)，共有五人，我們五人都沒查出陛下中毒，也未曾驗出有毒物……”

    “不曾驗出來，就是沒有么？”楚熠淡淡打斷他的話。

    李院使笑了笑，笑容里帶著某種難以言喻的自得：“殿下有所不知，下官出身杏林李家，自幼熟讀醫(yī)書，如今行醫(yī)已逾三十載，在醫(yī)術上不敢說天賦異秉，也算得上資歷頗豐……”

    他頓了頓：“至于這不曾驗出來的毒……有是有，但大都是會使人昏迷不醒，或讓人十日之內(nèi)便會暴斃身亡的毒草。至于……讓人中毒以后，像是得了風寒之癥的毒草，下官委實沒聽說過，更沒見過。倘若真如殿下所說，皇上那日果真是中毒，如今早已過了十日……”

    說到這，李院使意味深長地點到為止。

    他話里的意思，已經(jīng)表達的很清楚——他沒驗出的毒，便不是中毒。

    這番自得狂妄的話，讓沈姝回過神，眉頭微蹙。

    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李院使那張刻板的臉上，卻瞬間又是一怔。

    此時此刻——

    李院使方才還干干凈凈的眉心，竟突然出現(xiàn)一縷極細的香灰印記。

    算算時間，他怕是活不過這個時辰！

    看來，在場的人，有人突然對他起了殺心！

    意識到這點，沈姝開始不動聲色打量眾人的神色，想找出要殺李院使的人是誰。

    正在這時，楚熠淡淡看向暮和，再度開了口：“暮先生，李院使說的可是實情？”

    暮和冷不丁被熠王點名，趕忙走出來，如實回答：“李院使說的不錯，驗不出毒的草藥，尋常便只有這兩種情況?！?/br>
    他的認可，讓李院使臉上那抹自得的笑意更深。

    然而，下一瞬——

    暮和頓了頓又道：“只是皇上三十年前，在藥王谷中過蝠鳥之毒，三十年前的脈案，雖然沒記錄當年解毒的詳情，卻在解毒后的第一日，便記載了與最近幾日皇上風寒之癥相似的脈案。

    個中緣由下官雖不明白，下官卻能肯定，陛下如今這風寒之癥，定與那蝠鳥之毒有關。此番李院使直接忽略蝠鳥之毒，斷言陛下只是風寒之癥，實在是妄斷?！?/br>
    此話一出，李院使唇角的笑瞬間凝固。

    他是李唯忠的親生兒子，自然知道蝠鳥之毒是個什么東西。

    “太后娘娘在此，你休要胡說！”

    李院使冷喝道：“蝠鳥這等毒物，早在三十年前便由老承恩公率軍親自撲殺，如今斷不會留存在世上。你無憑無據(jù)，竟敢說陛下中的是蝠鳥之毒，簡直是胡編亂造！”

    “自然有依據(jù)?！蹦汉涂粗溃骸跋鹿僭谀侨仗珮O殿的香灰里，發(fā)現(xiàn)了蝠鳥rou翅殘余的顆粒。還在畏罪自殺的宮女房間，發(fā)現(xiàn)了用化尸水化掉的蝠鳥尸水，這些便是物證。”

    聽見這話，李院使“呵呵”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