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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死活,我就讓人把你送回沈府去。如今想來,沈長史把你送回橫川,也并非沒有道理?!?/br> 這副老氣橫秋的訓誡語氣,讓沈姝的手心,猛地攥緊,又松開…… 她不斷提醒自己,這是個脾氣古怪的公公,還是傷患。 不能與他一般見識。 “你后背都是血,我?guī)湍惆幌掳?。”沈姝轉(zhuǎn)移話題道。 她怕繼續(xù)剛才的話說下去,不是她被活活氣死,就是活活氣死他。 “不必,些許小傷,無需包扎也能好?!?/br> 楚熠說著,轉(zhuǎn)身大步朝他們落腳的小院走去。 兩人一前一后走進院子。 楚熠正欲進屋,突然,長袖一緊,被人從身后扯住。 “你方才說要告訴我,今夜究竟是怎么回事,正好我?guī)湍惆?,你告訴我緣由,可好?”沈姝好聲好氣地問。 楚熠見她這副小心翼翼的模樣,想到方才自己不善的語氣—— “包扎不必勞你動手,我去換身衣裳,一刻鐘后,我們樹下見?!?/br> 說完這話,楚熠回頭正欲回房—— 衣袖仍是一緊。 “我后背受傷,也說無妨來著,你還不是帶我去了醫(yī)館。這次換做是你,我若不管不問,豈非很沒良心?!?/br> 沈姝執(zhí)拗地道:“你自己選,是讓我來包扎,還是我去醫(yī)館請人來包扎?” 她謹記云公公的話,一定要“照顧”好他主子。 楚熠見狀,知她是在關心自己,面色微暖。 又知道她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人,溫聲解釋:“你忘了,我有影衛(wèi),影衛(wèi)幫我包扎即可?!?/br> 沈姝:“那好,你喊他們來,我看見人就放你走?!?/br> “來人?!背诤暗馈?/br> 若是以前,這聲話落,就會有影衛(wèi)出現(xiàn)在他面前。 然而…… “來人!”楚熠又喊。 幾息過去—— 依然沒有人出現(xiàn)。 沈姝一雙杏眸,幽幽看著他,一副“我早就知道會如此”的模樣。 楚熠:…… 飛云最近做事越發(fā)不濟,看來板子挨的還是輕了些。 “你且在樹下坐坐,我去拿白布和藥來。” 沈姝說著,轉(zhuǎn)身朝自己房間跑去…… 第106章 肌膚之親 托最近頻繁受傷的經(jīng)驗,沈姝上藥和包扎傷口之事做得輕車熟駕。 三五下,就把楚熠后背兩道猙獰血痕,包扎完畢。 這還是第一次,有女子為楚熠上藥。 楚熠畢竟不似沈姝那樣不諳世事。 他鳳眸微垂,臉上有些許不自在。 若是尋常男女,便是同乘一車,都是不妥。 像這樣坦裸相見、包扎傷口,更算得上是肌膚之親。 雖說事急從權,可他打從認識這姑娘以后,男女大防一破再破…… 若他就這樣坦然受之,對這姑娘著實不大公平。 “姑娘此番與我有這等肌膚之親,與姑娘名聲有礙,姑娘放心,待我回京稟了父母,必會給姑娘一個名分。” 沈姝一懵。 “我何時與你有肌膚之親,你要給我什么名分?” 楚熠站起身,將自己半褪的外袍穿上:“姑娘并非醫(yī)者,幫我包扎傷口,已是破了男女大防,再加上之前同乘一車、夜不歸宿……若教外人知道,便是壞了姑娘名節(jié)。至于名分……” “我不要!” 不等他說完,沈姝斷然開口打斷。 開玩笑,她怎會跟公公談男女大防,又怎會嫁給一個公公。 哪怕不是個公公—— 她也不會因為這等事,就隨隨便便嫁人。 楚熠鳳眸微瞇。 破天荒第一次,他主動對個女子許諾婚事,竟被這般干脆利落拒絕了?! 是他家世不好? 還是能力不行? 又或是長得太差? 以上這三個理由,自然被楚熠統(tǒng)統(tǒng)排除在外。 “姑娘拒絕得如此干脆,可是有心上人?或者……已有婚約?”楚熠淡淡地問。 沈姝古怪看著他。 她有心想問問,你一個太監(jiān),怎好意思許人婚事,這不是在坑人嘛! 可是—— 她又想到,這位大人畢竟不是池中之物。 拋卻公公這個身份,他也算得上年少有為、手握權柄。 話本子上有講過,有些戲子扮角兒扮得太久,就分不清角兒是自己,還是自己是角兒了。 這叫“入戲太深”。 大抵這位鳳大人,亦是如此。 把自己當男人當久了,就覺得自己是個真正的男人了…… 沈姝不忍戳破他的幻想,靈光一閃,趕忙問道:“今日若換做是婢女、路人、投宿客棧的店家,或是別的什么身份的女子,給大人上藥、與大人同乘、和大人夜出辦事,大人也要計較男女大防,也要給個名分嗎?” “自然不會?!背谙胍膊幌刖突卮稹?/br> 話一出口,他突然意識到什么,臉色微僵。 沈姝長舒口氣:“那大人就把我當作婢女,或其他什么萍水相逢的女子便是?!?/br> “你是長史之女,又怎會是尋常女子?!背谏ひ粑⒊痢?/br> 沈姝扯了扯唇角,長史之女就能嫁給太監(jiān)啦?! 她正色道:“你說的對,我既是阿爹的女兒,阿爹曾允諾過我,將來若要嫁人,必要嫁個自己真心喜歡之人,像阿爹阿娘那樣一心一意、相濡以沫之人。大人并非我心悅之人,若大人果真為我好,作為朋友,這樣的話,以后莫要再提?!?/br> 真心喜歡、并非心悅…… 這幾個字,聽在楚熠耳中,不知為何,猶覺刺耳。 沈姝見他面色不虞,趕忙轉(zhuǎn)開話題:“大人方才說要告訴我,今夜究竟是怎么回事的……那些賓客都是什么來歷?為何會突然在北衙遇刺?” 這話讓楚熠從方才那股莫名的感覺里回神。 他鳳眸微斂:“這些人,都是來往關外各大部族和鄰國的大商人,北衙從他們那里,刺探到不少有用情報。今日本是接到線報,這些人里來了個關外的大人物,所以清酒才會設宴款待,借機探探那人的底細,沒想到,竟中了別人的局。” “什么局?”沈姝趕忙問道。 楚熠沉聲回答:“把北衙這些線人一網(wǎng)打盡的局?!?/br> “可這清風居守衛(wèi)如此森嚴……” “守衛(wèi)森嚴的是北獄,清風居并未設置太多護衛(wèi),以免被人發(fā)現(xiàn)端倪?!?/br> 聽到這,沈姝突然想起,方才在水榭里,那些刺客發(fā)現(xiàn)咳嗽的番邦男子以后,喝出的話——“在那里,快殺!” 雖只有寥寥幾個字,卻讓她敏銳嗅出不同的意味。 “他們是沖著那個西匈人來的!” 沈姝篤定地道:“若非如此,不會一下沖上來幾個人殺他。莫非,那西匈人就是那個‘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