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算說得過去。

于威廉將信將疑。

陸必行指著自己：“難道我看起來很像那群炸星球的殺人犯？”

于威廉石頭似的雙肩略微放松了些。

“抱歉對你使用暴力，請相信我們只是出于自衛(wèi)?！标懕匦锌戳肆朱o恒一眼，林靜恒聽了那句“感染過彩虹病毒”，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著他，目光沉得嚇人。

陸必行：“將軍，高抬貴腳?！?/br>
林靜恒這才抬起踩人的腳，插著兜站在一邊。

陸必行繼續(xù)問，“你有同伴嗎，多少人，你們到底是怎么感染彩虹病毒的？警督，你知道現(xiàn)在是特殊時期，萬一病毒擴散，會造成什么后果，要死多少人？”

于威廉吃力地爬起來，嘴唇輕輕地蠕動了一下：“我們逃出來之后，就挑了這個地方，這家舊工廠污染嚴重，附近不會有人來，他們都在封閉的地下室里?！?/br>
林靜恒涼涼地說：“看來閣下知道彩虹病毒是烈性傳染病啊，那你們派人到銀河城商業(yè)區(qū)，是故意報復(fù)社會嗎？”

“他打過‘阻斷’，有效期四十八小時內(nèi)可以防止病毒擴散給其他人……我們只有這一針，總長快不行了，派他出去求助?！庇谕畾馊缬谓z地小聲說，“我們不敢去醫(yī)院和防疫站，醫(yī)療系統(tǒng)還能正常運轉(zhuǎn)得不多，而且……我們不知道啟明星上的海盜已經(jīng)走了，怕暴露行蹤……這才想去黑市上碰碰運氣……”

誰知道窮途末路至此，情況居然還能更糟。

這些公職人員們不知道黑市水深，理所當然地被人騙了，騙點別的倒是沒什么，可是阻斷針快要過期了，這一來一回，等他們意識到上當時，四十八小時已經(jīng)快過去了，等于斷絕了他們對外求助的唯一希望。

林靜恒：“走。”

這時，他的個人終端震了一下，白銀九趕來了。

林靜恒略微側(cè)過身，沉聲吩咐：“近期沒有注射過綜合抗體的，都往后撤，緊急封鎖這片區(qū)域，派人送幾個醫(yī)療艙到工廠地下室，另外我還需要一些彩虹病毒的緊急抗體，速度?！?/br>
一般只有前線軍人才有定期注射綜合抗體的需要。于警督聽完，疑惑地打量著他，語氣有些沖地問：“聯(lián)盟防線收緊，怎么會有武裝在第八星系，你到底是哪支部隊的？”

就算是第八星系總長，這么說話也屬于十分無禮了。

而林靜恒其人，吃軟不吃硬，別的本領(lǐng)不敢說，要數(shù)“傲慢”，他在整個聯(lián)盟都堪為翹楚，心想：“你算哪根蔥？”

于是他眼皮都沒抬一下：“不該問的少問，哪那么多廢話！”

彩虹病毒到了后期，因腦部遭到感染，有些人會昏迷不醒，有些人則會性情大變、情緒暴躁，于警督明顯屬于暴躁的品種，他瞪著林靜恒，聲音陡然抬高了八度：“你厲害什么？凱萊星被轟炸的時候你們在哪？三個星球被屠殺、海盜肆虐的時候你們又在哪？”

陸必行聽得心里一抽，快給這位間歇性狂犬病患者跪下了。

林靜恒的臉色果然冷了下來。

“我們……我們餓著肚子，幾個月發(fā)不出工資，”于警督一抹臉，把自己的臉皮抹掉了一塊，血rou模糊，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任憑血水流到嘴里，“總長為了給軍委打報告，一趟一趟親自往沃托跑，政府經(jīng)費甚至出不起路費……每次聯(lián)盟議會召集八大星系，他都要低三下四地東拼西湊，狼狽地趕在會議前趕過去……我們只是想請求軍委升級第八星系的反導(dǎo)系統(tǒng)，因為我們在面對域外海盜的第一線，其他星系鬧著要軍事自治權(quán)，我們不敢攙和，我們也不敢卷進你們上等人的爭斗里，只想自保，只想自保，有人在意嗎？將軍，在你眼里，我們不是人嗎！”

“將軍，”陸必行趕在林靜恒開口前，連忙擋在兩個人中間，試圖轉(zhuǎn)移林靜恒的注意力，飛快地說，“彩虹病毒是純?nèi)斯ず铣刹《?，當年‘大消毒’之后銷聲匿跡，按理說平白無故不應(yīng)該死灰復(fù)燃，這事仔細想想很恐怖啊——于警督，你還不趕緊帶路，多拖一秒你的朋友都或許會有危險，并發(fā)癥嚴重的話，即使有抗體也來不及了！你想害死總長嗎？”

于警督回過神來，惡狠狠地瞪了林靜恒一眼，扶著被撞碎的胳膊，一言不發(fā)地往前走去。

圖蘭大概帶來了一支機甲車隊，迅速執(zhí)行了封鎖隔離任務(wù)。

巨大的消毒噴槍在封鎖地邊緣向天噴出白霧，隨即又以特殊的技術(shù)迅速與大量水蒸氣結(jié)合，緊跟著形成了一層醞釀著局部雨水的云，外面交織的機甲車燈組成了一片光幕，成群的烏鴉被驚動，聲音沙啞地嚎叫著，展翅沖向夜空邊緣，荒涼的舊廠房少見地染上了喧囂。

堅硬的軍靴點地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腳步聲整齊得仿佛一個人發(fā)出的，一隊士兵正帶著醫(yī)療艙往這邊趕。

林靜恒忽然挑起刻薄的嘴角，沖陸必行一擺手：“別回避矛盾，你這隨時隨地和稀泥的毛病要改改了。于威廉是吧，我說話你聽仔細了。”

“第一，他方才對我的介紹不準確，準確說，我應(yīng)該是‘前任’聯(lián)盟某將軍，五年前，我已經(jīng)退出了聯(lián)盟，隊伍番號也隨之取消了，按照聯(lián)盟軍事安全法來看，我們這支武裝的合法性不比凱萊親王衛(wèi)隊強多少，你少拿聯(lián)盟那些狗屁倒灶的事質(zhì)問我，問不著?！?/br>
“第二，如果我沒記錯，你們這份破報告來回來去打了也好幾十年了，總長都走馬燈似的換了八百六十個，聯(lián)盟還在無視你們，而你們還在不依不饒地求聯(lián)盟，可笑不可笑？政府權(quán)限受限，說話不如黑社會管用，稅費收不上來，整個第八星系亂成這幅鬼樣，怪誰？你們怪聯(lián)盟不管，為什么不自治，為什么不獨立，為什么不找別的出路？整個聯(lián)盟，到處空中管制，哪里都沒有你們八星系這么容易弄到機甲，你有本事，大可以建自己的武裝，想要什么，為什么不自己去拿，而要向看不起你們的人搖尾乞憐？”

這人平時惜字如金，戳人痛處的時候，嘴皮子就跟裝了加速器似的，于警督不知是怒是羞，抖成一團。

“那就不要怪別人更看不起你們了，”林靜恒回頭，沖追上來的醫(yī)療隊招手，“你說得對，聯(lián)盟眼里，第八星系的人就是不算人，不然你以為呢？我看你年紀也不小了，見過人口普查來八星系嗎？”

陸必行臉上的笑容難得消失了，強勢地打斷他：“林！”

林靜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閉了嘴。有那么一瞬間，他發(fā)現(xiàn)自己是故意在陸必行面前說這些話，故意抖落他最混、最垃圾、最不是東西的一面，生怕陸必行誤會他有什么優(yōu)點似的，而說著這些話，他心里竟然涌起某種形容不出的快意，病態(tài)又隱秘。

圖蘭親自帶人進來，穿著隔離服的白銀九們齊刷刷地在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