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因素的事兒，他卻有著本能地恐懼。

他可以渾身空蕩蕩地來到C市，來到陸曉身邊，但他無法接受，陸曉可能會為了他，而做出某些舉動這個(gè)假設(shè)。

這條路太孤險(xiǎn)。

他根本舍不得，讓陸曉以身犯險(xiǎn)。

如果陸祥之不接受，如果陸祥之不接受。

怎么辦？

陸曉怎么辦？

陸曉的睡顏安靜而和美好，江鴻羽偏頭忍不住看了好幾眼。

人怎么能不雙標(biāo)呢？

雖說愛情是他倆的，他對別人的看法大都無所謂，家庭和親人，可以不認(rèn)同他們，但他無法忍受陸曉的存在是沉默的、無聲的。

可他于陸曉，現(xiàn)在、以后甚至更長的日子，陸曉讓他都只能是一個(gè)陰影般的存在，他也可以毫不在乎。

只要他們還在彼此身邊。

他自己面對的事，他不想陸曉去經(jīng)歷一遍，就算這種結(jié)果只是萬千可能性中的一種，他也不愿意。

陸曉可以是他的孤注一擲，但他不愿是陸曉的。

思緒紛繁，理不出頭緒。

江鴻羽轉(zhuǎn)動脖子時(shí)，不經(jīng)意忘陳楠的方向看了過去，就瞧見陳楠正趴在車窗上，小魷魚被他圈在胸前。

他微瞇著眼確認(rèn)了一下，小魷魚的耳朵確實(shí)是紅得很可怕。

江鴻羽心情不知怎么一瞬間晴了不少。

少年啊，青春啊。

吃過中飯后，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了。

陸曉和江鴻羽正對著窗外，蜷坐在房間里的椅子上，抽著煙。

雪花飛揚(yáng)，連空氣里的冷意也變得可愛了起來。

“U市也是會下雪的吧”，陸曉笑著問，“怎么還跟第一次見的，隱隱興奮?！?/br>
“雪是見過很多次”，江鴻羽不疾不徐地吸了一口煙，然后看著吐出的眼圈在面前的空氣里凝滯了兩秒才飄散開，“但和你一起看下雪，是第一次?！?/br>
陸曉樂出了聲，笑了一會兒停了下來，但舒展開來的面部依舊帶著心情好的顏色。

“江隊(duì)，我以前看過一個(gè)故事。”

“什么故事?！?/br>
“以前有個(gè)人，長了三只耳朵。這個(gè)人，他不僅要承受世人對他投來的異樣的眼光，承受世人對他外貌的議論和指摘，多出來的一只耳朵，還會讓他成倍的接收到那些閑言碎語，并且聽得更加清楚又明白?！?/br>
“那時(shí)候，我剛剛發(fā)現(xiàn)自己的性向，就算現(xiàn)在說得云淡風(fēng)輕，當(dāng)時(shí)也有過迷茫和痛苦的。世界對異類，總算不上非常友好的?！?/br>
“后來，茜姐給我發(fā)來了一句話?！?/br>
江鴻羽：“什么話。”

“我有三只耳朵，第三只耳朵專門用來傾聽大海的聲音。”

陸曉的語調(diào)輕松而愉悅，話尾還有些上揚(yáng)。

“聽見了嗎？”江鴻羽笑著問。

“聽見了”，陸曉隔著椅子，偏過頭在他臉上輕輕一吻，“你在身邊的時(shí)候，每一秒都能聽見。”

注：“我有三只耳朵，第三只耳朵專門用來傾聽大海的聲音?！薄欞斶_(dá)

46（上）江鴻羽對他說，我愛你。

陸曉閉著眼，靠在椅子上，半天沒有說話。

江鴻羽站起身，剛?cè)ψ∪讼氚阉Т采先ィ憰跃统雎暳恕?/br>
“別，就這樣?！?/br>
“沒睡著？”

“就瞇一會兒。”

江鴻羽從衣柜里拿了一件大衣搭在了陸曉身上。

陸曉依舊閉著眼：“小時(shí)候，經(jīng)常陪老陸和我媽回福利院。福利院外面有一棵大黃果樹。有一年夏天，晚上留宿，他倆吃完晚飯后，搬了躺椅在樹下納涼。我和姚茜就在他們身旁彈彈珠。那天晚上的星星很多，蟲鳴很吵，不知道為什么，那個(gè)場景，我就這么記了下來?！?/br>
江鴻羽笑了笑，下意識接話：“那我們家以后，也一定要買兩把很舒服的椅子?！?/br>
陸曉嘴角翹了翹：“嗯。陽臺要有，書房要有，客廳也要有?！?/br>
江鴻羽微怔，隨即才答：“好。”

“陸曉?！?/br>
“嗯？”

“沒什么?！?/br>
江鴻羽盯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忽然覺得閃得有些眼睛花。

如果他沒有記錯(cuò)，這是他談及兩人的未來，陸曉第一次覺得理應(yīng)如此。

理所當(dāng)然的理應(yīng)如此。

陳楠約了午休后去玩雪。

他一進(jìn)門就開始叨叨叨。

“穿厚點(diǎn)啊，我剛剛瞧見賓館后面有一大塊空地，下去玩一會再買幾碗羊rou米線回房吃。誒，陸曉，你脖子露外面呢，你把江鴻羽圍巾帶上吧，我冷得都穿了兩件衛(wèi)衣在羽絨服里。誒江鴻羽你鞋帶松的再系系?！?/br>
“你說話能不能帶逗號?！标憰孕χ魃蠂?。

陳楠轉(zhuǎn)身把小魷魚衣服的拉鏈拉倒頭，差點(diǎn)卡到人下巴。

“什么逗號，我說話都是自帶感嘆號！”

陳楠又幫小魷魚把頭上的棒球帽扶正，抬起來了些：“走吧，輕點(diǎn)聲?！?/br>
江鴻羽忍不住懟他。

“你不說話就沒聲了?！?/br>
陸曉從背后用腦門兒撞了撞江鴻羽脖子。

“好了，出門?！?/br>
C市基本不下雪，下雪都是雨夾雪，落地上就成了冰水兒，所以陳楠在雪地踩下第一腳的時(shí)候，委實(shí)有些興奮。

“我｀cao”，陳楠樂了，“居然都到我腳踝了，你們快踩踩?！?/br>
江鴻羽瞄了他一眼：“陳楠，你貴庚？”

回?fù)羲氖顷愰獊G過來的一抔雪，直中臉部，掉落在身上地上后，他的眉毛和睫毛上還留下了些許雪粒。

陸曉也樂了，直接從背后一推。

江鴻羽毫無防備被偷襲，就這樣直直面朝下摔在了雪地里。

“你就可勁兒裝吧，剛剛不挺興奮么？”陸曉笑著。

江鴻羽在雪地里趴了兩秒，然后才從地上蹦起來，抓起一把雪就往陸曉臉上糊。

“小陸陸，膽量見長啊?！?/br>
“彼此彼此。”陸曉一邊躲，一邊笑。

江鴻羽直接攔腰抱起人就往雪地里滾。

“床單滾夠了滾滾雪地？”陸曉躺在雪地里放棄掙扎一邊樂一邊小聲說道。

“滾夠了？誰說的。”江鴻羽笑著就去撓陸曉的咯吱窩。

陸曉笑著推江鴻羽的腰：“江隊(duì)，擺事實(shí)講道理，為什么我倆要窩里斗？”

“也對”，江鴻羽停住手上的動作，恍然大悟，“我倆睡一窩的?！?/br>
陸曉反手一把雪就拍他臉上。

“洗洗臉吧，火車都沒你污的大聲?！?/br>
江鴻羽也不管不顧了，直接翻身騎在了陸曉身上，抓著雪就往他臉上抹。

陸曉一邊笑一邊晃著頭想躲開。

“江鴻羽，看這樣子，你想往我臉上糊其他東西的念頭就沒死心是吧?！?/br>
“沒得逞為什么要死心?！?/br>
兩人玩開了，也完全不顧忌身旁另兩個(gè)也已經(jīng)玩嗨了的同伴了。

“就你現(xiàn)在這個(gè)姿勢，我可以考慮一下?！?/br>
江鴻羽愣了一秒，陸曉趁機(jī)一個(gè)翻身剛想站起來，就被江鴻羽眼明手快拖住了腳。“就這冰天雪地也能讓你浪出花是不是?！?/br>
“你不喜歡么？”

“喜歡你浪”，江鴻羽壓住人湊陸曉耳邊吹著熱氣，“也喜歡干你，但你想干我這個(gè)念頭，咱們還是稍后再議。”

“不要臉?！?/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