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44
上去有幾分孱弱。 景仲離他丈余遠(yuǎn),目光輕蔑地從他身上一掃而過,他目光落回畫溪臉上:“你就喜歡這種病秧子?” 寒風(fēng)拂面,畫溪的衣角隨風(fēng)輕顫。 柏之珩低頭,眼神不經(jīng)意掃過她的赤足,眉頭微微一皺。他走到檐下,拿起窗臺上曬著的一雙鞋,拎到她面前:“怎么出來了?” 畫溪咬住下唇,忍住眼淚對景仲道:“王上,你回柔丹去吧?!?/br> 她紅著眼睛巴巴地望著景仲,眼中含有小小的央求。 真可憐啊。 她這個樣子,景仲只瞥了眼,便覺胸口疼痛難忍。 景仲拇指輕輕掄著刀鞘,眼神狠厲,直逼柏之珩。 柏之珩未動,喉間發(fā)出一陣壓抑沙啞的咳嗽聲,抬手遮了遮,血順著掌心流出來,潔白的衣袖都染紅了。 “柏大人?!碑嬒惑@,急忙起身跑向柏之珩,她紅著眼睛對景仲說:“你對我的大恩大德,此生我無以為報,若有來生……” “不必?!本爸倮淅涞溃骸澳阒牢覐膩聿恍攀裁垂砩駚砩?。天高路遠(yuǎn),你多保重?!?/br> “叮當(dāng)”一聲,匕首落在地上,景仲頭也不回的走了。 景仲突然離院,別院的燈火徹夜未歇。赫連汝培在門口整整守了一夜,終于在半夜,瞧見了景仲的身影。 他快步迎上去。 景仲雖沒說去哪里,他也知道他往哪兒去了。 主子向來如此,沾上王后的事,就不像從前那個人了。 “王上。”赫連汝培喊道。 他看到景仲冷淡灰暗的眸子猛地一淡,不禁呼吸一窒。 景仲手上一脫力,腳步踉蹌后退,重重靠在墻壁上。 心口一陣抽痛,一張嘴,竟吐出一口黑色的血。 “王上?!焙者B汝培臉色大變,懇切道:“回信城吧?!?/br> 景仲抬手揩了揩唇角的血,扯出絲笑,道:“好?!?/br> * 景仲離開之后,畫溪怔怔地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抬手抹了抹濡濕的淚。 柏之珩輕聲咳了咳,道:“為什么撒謊呢?” 四周安靜無比。 畫溪心一下一下地撞著胸口,身上的血氣都慢慢在發(fā)寒。 “畫溪?!焙靡粫海吐暤溃骸澳阈闹蟹置鳑]我。” 一團(tuán)酸澀如大火般堵在胸口,令她陣陣生疼。 “柏大人……”畫溪抬眸看著他,眼睛里的淚珠子,就像天上的星子一樣明亮。 “你看我的眼神和看他的不一樣?!卑刂裥α讼隆?/br> 月亮在天上露出一彎銀鉤,地上模模糊糊,畫溪緩緩蹲在地上,頭埋進(jìn)胳膊里:“小時候我爹娘不要我,將我送去皇宮。我日日想,夜夜想,哭得眼睛都腫了。直到如今,想起那會兒,有時候半夜都能哭得醒來?!?/br> “那時候我就想,若是自小就沒有爹娘,或許就不會這么難過了。”畫溪眨了眨眼,淚珠兒就滾了出來。 柏之珩脫下披風(fēng),鋪在檐下,讓她坐下,又遞了張帕子給他。 畫溪擦了擦眼角的淚:“王上待我極好,從小到大,除了阿娘,沒人比他待我更好。他給我看病,不許別人欺負(fù)我,處處幫我出頭,他甚至、甚至豁出命護(hù)著我。他待我那么好,我好怕,每天都害怕他會像阿娘那樣拋下我。” “我擔(dān)心得要死?!碑嬒宋亲樱骸澳翘焖娴淖尯者B汝培送我離開,我反倒像是松了口氣?!?/br> 終于不用再每日惶恐他會送走自己了。 畫溪捂面,眼淚淙淙從指縫中淌出來:“我天性敏感多思,總愛自尋煩惱。沒人愛我,若有人愛了,反倒會懷疑會多思多想?!?/br> “畫溪?!卑刂竦溃骸斑@不是你的錯。” “他總說我沒有心,如此看來,我的確沒有心。我總不肯全信信他,既是如此,又何必回去呢?”畫溪擦了擦眼睛:“既惱了自己,又惱了他。” 倒不如,不如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 各不相干。 “莫要因為一時沖動,做了讓自己終生后悔之事?!卑刂竦纛^看向畫溪,眉眼柔和地說。 畫溪擦了擦眼角,搖搖頭。 她的目光落在柏之珩的臉上,片刻,又落在他沾血的袖口:“柏大人怎么會在這里?” 柏之珩眉頭揚了下:“景仲剛來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了,他往院子里吹迷香時我還以為是什么盜人。當(dāng)時不敢聲張,只悄悄屏息凝氣,想趁他不備制伏他。沒想到……” 沒想到來的人卻是景仲。 “我不是故意聽墻角?!卑刂駭D出一抹笑,臉上毫無愧色:“只是擔(dān)心有歹人對你不測。” 畫溪輕輕垂下頭,她明白。 “柏大人,我想問你一件事?!碑嬒]閉眼睛。 “何事?” “你為什么、為什么待我這么好?”畫溪努力不讓自己的聲音哽咽。 “你終于問我了?!卑刂窨粗迨莸拿纨嬌?,眉頭漸漸舒展,唇畔也泛起了絲笑意:“若你不問,這個秘密只能由我一人背負(fù)一生了?!?/br> 畫溪抬起頭,詫異地看他。 “我父親是京畿的一個佃戶,八年前應(yīng)征入伍,奔赴蘭阜抵抗北戎入侵大軍。半年后他在戰(zhàn)場上護(hù)主犧牲,朝廷優(yōu)撫,給了我父親一等將士的殊榮,還有豐厚的撫恤金。但沒想到,當(dāng)?shù)氐那羝圬?fù)我和母親孤兒寡母,克扣我父親的撫恤金。彼時我只有十四歲,正是年輕氣盛的年紀(jì),看不過千戶的行為,上書狀告他。沒想到他和縣官勾結(jié),非但沒有賠我撫恤金,反倒叛我誣告他。我氣不過,和他打了起來。我母親為了護(hù)我,被他們打斷雙腿。那千戶,原本也想斷了我的雙足?!?/br> 柏之珩閉上眼睛,那一日的情形還歷歷在目。 日頭高照,正當(dāng)晌午,他被千戶的小嘍啰摁在地上。汗水如注,血流不止,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他眼前都是一片血色模糊。 疼,早已不知道疼了。 千戶踩著他的肩膀,用力將他的臂膀往后掰著。他吃痛,卻咬死嘴唇不肯叫出聲。 “我倒要看看是老子的刀硬,還是你小子的骨頭硬。” 千戶惡狠狠道。 便是此時,一道清脆的銀鈴聲響起,道旁經(jīng)過一輛華麗的馬車,檐角掛著銀風(fēng)鈴。 馬車轔轔而行,那風(fēng)鈴便發(fā)出清脆悅耳的響動。 馬車車簾被拉開,探出一顆小小的腦袋,朝他這邊看了一眼。 他眼前是一片血色模糊,看不清臉,只隱約感覺得到是個臉龐圓圓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了他一眼,便將簾子放下了。 馬車沒有停下,繼續(xù)向前行。 柏之珩渾身都痛,一下一下數(shù)著鈴鐺響起的聲音。 銀鈴響了七十八下,馬車停了下來。 剛才那個嬌俏的小姑娘跳下馬車,在兩個小廝的陪伴下走到那千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