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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食指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昨夜他也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 只記得臨睡前,這小東西說暫時隨他回柔丹國都。 他總算是松了口氣。 只要是人暫且還在,說明她還沒有沒良心到那個份上。一切都還有回旋的余地。 景仲想到今日還要去一趟附近的奉永城,便先她一步起了,也沒叫醒她,先起床梳洗了。 身邊一空,畫溪也跟著睜開了眼睛,窗外天還沒有亮全。 少頃,景仲信步走進來,淡淡道:“醒了?” 她坐起身子,看著只穿了中衣的他,好似愣了一下,緩緩眨了眨眼睛。 景仲這副好皮囊,哪怕只穿素白的中衣,仍舊風(fēng)光霽月,俊朗無邊。 景仲沒有理會她的反應(yīng)遲鈍,伸手揉了下她的頭,“時辰還早,你不必起來。身子不適,就多睡會兒。孤今日要去奉永?!?/br> 一聽有事要外出,畫溪額不再磨蹭。 她掀開被子下地,在床尾的衣柜里找出干凈的衣裳,替他換上,扣腰封之時,她的手一頓,小聲道:“王上身上的傷還疼嗎?” 疼,一劍穿胸,都是血rou之軀,怎么會不疼。 但當(dāng)著她的面又怎么能說疼? 他眸光一淡,總算明白為何小時候母妃挨了欺負,他問她疼不疼時,她總是說“不疼”。 原來不是不疼,而是“不能疼”。 景仲收回思緒,淡淡道:“不疼?!?/br> 頓了頓,又補了句:“你別擔(dān)心?!?/br> “我都忘了。”畫溪抬頭看他。 “忘了什么?” “今日還沒上藥。” “來不及了,人都在外面等我?!?/br> 畫溪一臉認(rèn)真道:“那就讓他們再等等?!?/br> “那你動作快些?”景仲問道。 畫溪點點頭,轉(zhuǎn)身從柜子上取來了藥。 剛才穿好的衣服又被褪下。 小心翼翼地掀開他的衣裳,定睛一看,傷口處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痂,偌大的傷口結(jié)了厚厚的痂。 經(jīng)過虞碌的治療,加上畫溪的小心看護,傷口恢復(fù)得還不錯,只是眼下到了長新rou的時候,有些地方冒出嫩紅的新rou,瞧著倒是比前些日子更厲害些...... 畫溪細白的食指伸進藥罐,輕輕一剜,用指腹沾了些許,輕柔地涂在他的傷口上。 怕他疼,還輕柔地吹了吹。 呵氣如蘭,溫?zé)岬臍庀⒋档盟總€毛孔都張開了。 他忍下心口的微動,自己把衣服提了上來。 “好了,我先走了?!?/br> 轉(zhuǎn)身欲走,畫溪鬼使神差地攥住了他的衣袖。 景仲腳步一頓,回頭看她,“怎么了?” 畫溪頭垂了下,柔聲道:“奉永城離此地相去好幾十里地,王上今夜回來嗎?” 話剛問出口,她臉“騰”一下就紅了。自己都在問些什么話,怎么顯得好像很想他回來的樣子? 景仲整個人轉(zhuǎn)回來,注視著她的眼睛,呵,這蠢東西,又在盤算什么。 “孤還沒走,就開始想孤了?”景仲沉著嗓子道。 畫溪被他戲謔的目光看得臉上一紅,旋即,她擺擺手,將裝藥的罐子塞到他手里:“王上若是不回來,記得把藥帶上?!?/br> 景仲低頭看了看手上的藥罐,又看了看她。 此行虞碌也要跟著去,他是個很謹(jǐn)慎的人,不管什么時候,都記得他尋常要用的藥,絲毫不敢含糊。 有他在,從不擔(dān)心沒有藥。 男人摩挲著藥罐邊沿,唇角粲然一笑:“我早些回?!?/br> × 明氏的寢殿里,四周闃然無聲。 宮人遞了一封信上去,不足片刻的功夫,明氏抬手將其摔到了地上。 “啪”地一聲,讓本在一旁端杯飲茶的明奎和景昀,不由抬頭朝她看了過來。 “景仲這個小雜種竟然還真有幾分本事,事情竟然讓他辦成了,再過不久,他就要啟程回國都了。”明氏一頓,繼而陰著嗓子道:“誰給他的膽子!” “母后,他的傷這么快就好了嗎?” 景昀覺得困惑,當(dāng)初底下的人來復(fù)命,說是一劍穿胸而過,能活下來就算不錯,怎么可能這么快就恢復(fù)了?” “那狗雜種運氣一直就好?!泵魇涎勐秲垂猓骸叭羰撬淮?,十年前他去信城的路上就死了?!?/br> 明氏打明家出來,知道什么叫養(yǎng)虎為患,也知道什么叫做斬草除根。 從那個女人死了的那一刻,她一直想殺了景仲。 但一直沒有機會。 但他終歸上不得王上寵愛,后無母族撐家,不成氣候。明氏這才放松警惕。 哪知景仲此人并不像表面上那般老實,他竟然暗中拉扯到了澹臺簡等人,為他出謀劃略。 “這事,你覺得應(yīng)該怎么辦?”明氏的眼神瞥向明奎。 明奎道:“景仲這狗賊,奪表哥王位,廢我執(zhí)劍之手,遣我妹去都統(tǒng)伺候一個半截身子入土的老頭子。他和我明家有不共戴天之仇。這回?zé)o論如何也不能讓他活著回國都?!?/br> 一時間,周遭的溫度,仿佛一瞬進入到了寒冬臘月,哪里還有半分暖意。 明氏“嗯”了一聲,眼中看不出喜怒,轉(zhuǎn)而又對著景昀道:“你覺得呢?” “景仲今年連連征戰(zhàn),戰(zhàn)必勝,在朝中上下備受愛戴,若是任由他回來。下一步,他必定要清算咱們?!?/br> 他眼中露出兇狠:“要么為魚rou,要么為刀俎。兒不愿為魚rou。” “既然如此,是該動手了。”明氏緩緩道:“去年秋天,他已有了削咱們兵權(quán)之意,此時他若發(fā)難,咱們還有掙扎的余地。若真的讓他削了兵權(quán),那時咱們才真正是他人刀俎之下的魚rou了。” 話音甫落,景昀和明奎不約而同地看了對方一眼,隨即點了點頭,深以為然。 “派人去,派可靠的人去。定不能讓他活著回來?!泵魇峡聪蚓瓣馈?/br> 明奎道:“姑姑,我去?!?/br> 明氏擺手:“不,景仲此人狡詐多端,他知道此次回京危險重重,定會暗中部署,你去太危險了。” “我不怕?!泵骺鼞崙嵉溃骸熬爸龠@狗賊是我明家的大仇人,若不能親手誅他,我心難平!” 說著,他用左手捂了捂自己的受過傷的右手。 距離他右手被廢已經(jīng)將近一年的時間,傷口有時候隱約還疼得厲害。 明氏見他堅決,倒也不再拒絕,只道:“那好,帶可靠的人去,務(wù)必保證安全?!?/br> 明奎稱是,又和景昀細細商量了一下誅殺景仲的路線,便匆匆離宮。 他人方走,明氏又道:“你找人跟上阿奎。若是他誅殺景仲失敗,你就想辦法,把那個女人擄走?!?/br> 天光晦暗,云頭厚得一層壓著一層,為宮前殿灑下一大片陰影,景昀借著燭火,看清明奎大步流星離開宮殿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