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并不是真的在提問，他快走在庫蘭的森林里，已把杰瑞米遠遠地甩在后面。

庫蘭位于一個環(huán)形的山谷，唯一的入口來自它東面的瀑布，順著瀑布漂流而下，就能抵達山谷底部。若是到了雨季，瀑布的水流會溢出河流，將兩旁的街道被浸沒在波光粼粼的水中，傳聞說那情景美得夢幻。

這時，瀑布頂端傳來一聲湍急的水聲，一個木筏頂著水流沖了出來，木筏上坐著一個棕發(fā)金眼的男孩子，他神采飛揚地拽緊了繩索，享受著自高處漂流而下的快感！

這孩子并沒意識到自己木筏底部傳來的繩子斷裂的聲音，緊接著，其余的繩索跟著噼里啪啦地斷裂，整個木筏開始散架。

“喂！你怎么還能看下去！”

杰瑞米飛身沖了出去，腳尖在瀑布的水面凝出靈壓平面，兩步跳過去撈起差點被水流沖走的孩子。

孩子哭嚎著抓緊了他，“別怕，已經(jīng)沒事了?！辈坏貌徽f，杰瑞米在哄孩子上有一手。

木筏是正好出現(xiàn)在卡米洛視野范圍內的時候出現(xiàn)了問題，如果杰瑞米沒出手的話，木筏就會呈拋物線飛向他，他至少也得去擋一下，所以說，這時機未免也太巧了。

卡米洛向四周散發(fā)了靈壓感知，但并沒有異樣。

孩子頭上帶著一頂草環(huán)，打扮明顯是這里的土著，庫蘭的居民喜歡穿著開領短衫，再用樹葉羽毛之類的作裝飾。

杰瑞米正在耐心安撫孩子，卡米洛嗤之以鼻：“杰瑞米，你身為俘虜?shù)淖杂X呢。”微微挑高的尾音顯得他并不是真的那么生氣，他彎下身，面無表情地打量著那個孩子。

男孩歪了歪頭，對這個人表達了強烈的好奇：“你是誰，你們……是外來人？”

卡米洛微微抬眸，意味深長地看了杰瑞米一眼，對方努了努嘴，不甘心地撒謊道：“我就是庫蘭出身的，我叫杰瑞米，這位……是我朋友。”

“哇，你穿的是鎧甲，大哥哥是傭兵嗎，庫蘭人也可以成為傭兵嗎？”

“只要努力的話，就可以哦。”杰瑞米的眼里一片溫柔，在他的安撫下，男孩子的臉色好轉了很多，之后兩個人互相擁抱了一下，高高興興地分別了。

杰瑞米站起來，走到了卡米洛面前，輕聲道：“我已經(jīng)叮囑他不要告訴其他人有外面的人進來了，你放他走吧……”

卡米洛不以為意地掃了眼男孩的背影，問：“庫蘭人不能成為傭兵，是什么意思？”

“庫蘭的人服兵役后基本都會被培養(yǎng)成祭司……”

庫蘭人的血脈里流淌著祭司的血，他們生來就擅長治療和祝福，是個神秘的有著悠久歷史的民族。

卡米洛打斷了他：“這點我知道，然后呢？”

“但其實在庫蘭服兵役是強制的，成為祭司也是強制性的，除了輔助軍隊，很多人還會進入神殿，從此任職一生。”

卡米洛稍稍起了興趣：“那你為什么成了軍人？”

杰瑞米感覺自己好像無端地受到了嘲諷，他有些窘迫：“我的治療成績很差，魔王陛下說，除非我能通過親衛(wèi)隊的考核成為戰(zhàn)士，否則就必須永遠留在神殿。”

卡米洛凝視了他片刻，忽然笑了：“還真是辛苦努力來的自由呢?！?/br>
再次看見這個人的笑容，純碎的溫柔，杰瑞米怔然望得出神。

卡米洛伸出手，把他拉到了身邊，低語道：“交給我，我會讓庫蘭變得更好?！彼穆曇艉苋彳?，不知為何令人感到安心。

話音剛落，卡米洛眼中忽然閃過一絲冷意，目光銳利地射向不遠處的灌木叢。

但依然是，并無異樣。

*

基麗雅以旅行者的身份進入了庫蘭的城市中心，令人詫異的是，這里人煙稀疏，走在街道上基本都是些小孩子，最小的直接穿著尿布在集市上打鬧。

如果不是親眼見過杰瑞米，基麗雅幾乎要以為庫蘭是矮人族的故鄉(xiāng)了。

她的注意力被一個地攤吸引過去，一塊綠色的格子布上擺著各種手工制作的飾品，有羽毛風鈴，手鏈，腰帶，都極具庫蘭當?shù)氐耐林厣?/br>
“您好，要買什么嗎？”一個童稚的聲音熱情地問道。

望著眼前只是個七八歲模樣的小姑娘，基麗雅有些驚訝：“是你在賣嗎？”

“對呀?！彼硭斎坏卣ＵＱ?，“我叫艾依，嘻嘻，有什么喜歡的嗎？”

“這個耳墜很漂亮，咦……怎么只有一個，我想買一對，還有這個梳子，一模一樣的給我三個?！?/br>
艾依不好意思地笑了：“抱歉啦，耳墜只剩下一個了，這是mama做的，梳子也是她做的，只做了一個?！?/br>
“那能下訂單嗎，我可以先付押金的。”基麗雅取出了錢袋說。

艾依紅著臉，連忙退拒：“不不不，謝謝你，但是mama去參軍了，沒人會做這些了。”

基麗雅一愣，下意識地問：“你父親呢？”

“也服兵役去啦，聽說是大祭司呢，可厲害啦?！卑捞鹈赖匦χ瑢@樣的生活視作常態(tài)。

基麗雅才知道，在庫蘭成年的居民必須服兵役，如果遇上征兵，即將成年的那批孩子也會被帶走，所以留下來的全都是一些兒童，和老得幾乎走不動路的老人。孩子們在周日還會被集中到教廷管理的‘祭司學?！铮瑢W習祭司的理論知識，為以后的參軍做準備。

這和養(yǎng)殖場的飼養(yǎng)有什么區(qū)別？！

但孩子們的臉上掛著單純的笑容，他們根本不知道以后要面臨什么，單純被灌輸不符合他們年齡的價值觀，努力學習成為優(yōu)秀的祭司，成了唯一的人生目標。

“東西還要嗎？”

艾依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她的思考，基麗雅回過神，她勉強地笑了笑：“這個耳墜和梳子我要了，多少錢？”

“二十盧卡。”

基麗雅給了她錢幣，艾依熟練地數(shù)過后，把飾品用布包好遞給了她，“太好了，這些錢我又可以捐給教堂了，神明保佑我可以成為厲害的祭司?！?/br>
一個聲音突然插過來：“我就不要當祭司，我以后要做傭兵！”

艾依看向那邊，立馬皺起了眉毛：“艾克！你又跑去玩了！”

艾克做了個鬼臉：“我才沒有，我去漂流了，男子漢要鍛煉勇氣和力量?！?/br>
“那有什么用處，祭司的醫(yī)術才能幫助別人！”

“呸呸，傭兵才厲害，我要做傭兵！傭兵！”

基麗雅輕咳了一聲，打斷了兩個孩子的爭吵。艾依有些尷尬地說：“不好意思，艾克是我弟弟，他可不懂事了。”

基麗雅看向那個男孩子倔強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不如這樣，既做醫(yī)生，又做戰(zhàn)士不就好了？”

艾克呆呆地張大了嘴：“這、這也可以嗎？”

“當然，我就是啊，你的人生安排本來就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