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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高深的劍訣,又已修煉到這份上,其實早不需要師尊的指點,那么謝無涯如何想她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但他不該騙我!” 她嘆道,“當年我本想一死了之,是他將我?guī)胱陂T,我修行時沒有師姐師兄指導,都是師尊手把手教我……雖然說那也是他承諾過的。” 百里葳似乎有些意外:“他素來憊懶,竟向你許諾親自指點你修行?” 蘇旭點了點頭。 那時她失去了父親,自己也不過十三歲,已經(jīng)變成了孤兒。 想到遠在大荒的母親,又覺得那些情深義重、海誓山盟大概都是假的,要么是幻想,要么就是謊言,否則,倘若真的在意,十余年來為何從不相見? 彼時月色凄涼,黑鴉在半空盤旋,墓地中回蕩著凄厲的啼叫,四處陰風森森。 她看著一座座灰白石碑,只覺得了無生趣。 “修仙?” 她已經(jīng)哭了許久,淚水干涸,雙眼酸痛。 “長生不老有什么用?這位仙長可有妻室兒女?雙親尚且安好?可曾失去過至親好友?那感覺怎樣?是不是自己有萬般能耐卻奈何不得命運?如今這世道,活著就是遭罪。” “……” 謝無涯立在墓園之外。 他身姿清瘦高挑,披著一身冷如清霜的月華,投落了長長的黑影。 “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br> 男人沉默了許久,才緩緩嘆道:“亡妻已故去多年,同爹娘一樣……竟是音容笑貌都有些模糊了?!?/br> 她先前在聽著,本來還指望對方說出什么大道理,聞言嗤笑一聲,“要不仙長與我一同走吧,黃泉路上還有個照應?!?/br> …… 蘇旭回憶著這段過往,心中百感交集。 百里葳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臉上也露出幾分緬懷,“這情景竟是與我當年有些相似。” 蘇旭大感意外。 不過,對方似乎并沒有想講述過往的意思,她也沒有纏問。 蘇旭繼續(xù)道:“后來,他就收起了先前那副嘴臉,說了些混賬話,什么如何忍心帶走這么漂亮的小姑娘,接著把我打暈了?!?/br> 當然,謝無涯那時就看出她是個妖怪,甚至看她形單影只孤身一人,就將她身份猜出了大半,詢問她的母親是否遠在大荒,還說若是就這么死了,竟是連生母也未曾得見了。 蘇旭沒有將這段講出來。 她和眼前這人已經(jīng)是交淺言深,用不著說更多了。 不過她說的話也句句是真,等到她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置身于轅靈山桃源峰內(nèi),得知了謝無涯的身份。 那位滄浪仙尊告訴她,她是萬里挑一中的萬里挑一,火系天靈根。 有這般天賦,縱然是個廢物也必然能筑基,修士一旦筑基則壽延五百,可打造本命法器御劍飛行,也可使用諸般法術(shù)上天入地變化萬千。 彼時蘇旭卻無甚興趣,她望著窗外細雨蒙蒙的千頃桃林,只覺得心中一片空白。 “仙尊莫要將我當諸事不懂的山野村姑糊弄,你們這些名門大派當中多有齟齬,并非世外仙境,我也沒有什么厲害的出身,背后無權(quán)無勢無人,空有天賦,拜在這地方,見了誰都要行禮,又要遭受上上下下的勢利眼,若是不討好那些有背景的同門,說不定過得就無比艱難……哼,沒什么意思,還不如死了干凈?!?/br> 謝無涯奇道:“你竟然連這也知道?” “我爹以前就是出身修真世家,只他是五靈根筑基無望罷了?!?/br> “……” “再后來,”蘇旭回憶道:“師尊告訴我,我拜在他門下并不會有任何委屈之處,宗門里除了他之外唯有一位算是我的正經(jīng)長輩,其他人要么是師兄師姐,要么是師侄師侄孫,至于出身如何,待到有了實力,就沒人再去議論那些,所以最初那兩年他和我同吃同住,直至我筑基,將能學的法術(shù)學了個遍?!?/br> 當然,所謂的同住,也只是她住在碧海閣里,并非都擠在一間屋子。 “我們每每爭執(zhí),我就會說是他當年死皮賴臉求著我當他徒弟,所以他對我做的一切都是應該的……是不是有些混蛋?” “可不就是他求著你?” 旁邊聽故事的男人一臉莫名,“他既然開口,就要言出必行,對你好本就是應該的,否則就不要許諾。” “哈,你聽上去和我一樣狼心狗肺,換成別人非要指責我大逆不道?!?/br> 蘇旭難得在這事上獲得贊同,心情愉快了些。 “所以仔細想想,我好像也不欠他什么?!?/br> “傳道受業(yè)本是師父的職責,弟子則要勤于修煉將所學發(fā)揚光大――” 他微微一頓,“無論少了師父還是徒弟,我仙門道法都將失去傳承,是以二者并無高低貴賤,也從沒有誰欠了誰的說法,所以咱們兩個興許不是什么好人,在這事上卻不能算是狼心狗肺?!?/br> 蘇旭愣了一下。 她倒是沒有從這角度考慮過,雖然聽著和尊師重道一類的言論相悖,但仔細品味一下,又覺得沒什么不對。 百里葳又淡淡地道:“那劍于你而言也只是玩物,你們妖族rou身強橫,我所見過的大妖和妖王們,沒有哪個依仗神兵利器,再過些年,待你修為大成,縱然仙劍落在你手中,也只是你的桎梏罷了?!?/br> 蘇旭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 其實韓曜假若真是魔族,那仙劍也不過這幾年有用罷了,然而師尊明明也清楚這些,卻還是要將靈犀給他! 想到剛剛發(fā)生的事,她又氣憤不已。 “此事我只告訴你一人,我?guī)煹軒熋脗兌疾恢?,因我實在忍不得了?!?/br> 蘇旭深吸一口氣,雙眼冒火地道:“師尊曾向我許諾,待我晉入靈虛境,若無意外,我就是下任首座,將靈犀傳給我……還曾說我已收斂了本性,剛才又說我本性難改,擺出一副失望的嘴臉,不知裝給誰看的。” “嗯?他認為你的本性是什么?” “暴躁易怒,嗜血好殺?” 蘇旭不太確定地道。 旁邊的男人聞言微怔,接著就笑出聲來,“當真?” 蘇旭下意識想說當真你個頭,若她真是這樣,早就在靜心殿和韓二狗打個你死我活。 “只是傳聞中好多厲害的大妖都是這樣?!?/br> 蘇旭想了想,“反正呢,他還是希望我繼續(xù)裝模作樣,當個溫和端莊的首座弟子,那是我,也不是我――或許是我的一部分吧,其實我脾氣并怎么不好,那些謙和忍讓多半都是裝出來的,但他若不曾毀諾,興許我可以一直裝下去。” 言下之意就是以后我不干了。 這樣一來師尊可能也會對她失望,但那又如何呢?他失望與否,與她有什么關(guān)系? 這些年她不知道被多少人在背后議論嘲諷,這和當日入門時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