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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被拿下,在大雨里墜入泥濘,又被一腳踩入地底。那是一張和不滅煙幾乎八分相似的面容,同樣的清俊秀雅,同樣的蒼白無色。“你不也和我一樣?!倍叺娜诵χf,“唐影,我們都是叛徒?!?/br>背叛了彼此,背叛了所有。他們是血濃于水的兄弟,也是不共戴天的仇敵。“所以我們最好還是不見為妙?!?/br>不滅煙輕輕的說,語畢,毫不留戀的轉(zhuǎn)身走了。這一次,影沒有阻攔,也沒有追上去。直到再看不見煙的身影,影才彎下腰,撿起了剛剛被煙踩在腳下的面具。濕泥污了表面,一道細(xì)長的裂痕從中貫穿了整張面具。大概是煙踩的時候用了力,才會留下痕跡。影拂去面具上的污泥,沉默的扣回了臉上。此時已過了子時,雨勢終于有了停息的跡象。穆玄英回到霸刀山莊后,尋了一圈,才在東北竹林處發(fā)現(xiàn)了激烈的打斗痕跡。地上全是斷枝殘骸,一些凹陷的水洼里紅艷艷的一片,穆玄英下馬沾了那水跡聞了聞,淡淡的血腥味繚繞不去。雨雖然沖刷了不少痕跡,好在交手的人沒有遮掩,倒也不算難尋。穆玄英在林中找了一會,不多時,就聽到了金戈交擊的鏗鏘聲遠(yuǎn)遠(yuǎn)傳來。他神色一凝,毫不猶豫的抽出劍踏雨而去。竹葉自耳邊擦過,穆玄英砍開前方礙事的障礙,飛身越過一座兩丈高的假山,霎時陰霾盡退,視野開闊,露出了當(dāng)中滿身鮮血,半身凝霜的莫雨和一個銀衣白發(fā)的人影。兩人纏斗在一處,招招致命,罡風(fēng)劍氣橫掃四周,方圓全是枯萎的花草和結(jié)霜的雨露。“莫雨哥哥!”穆玄英緊張的喊了出來,莫雨聞聲身形一頓,竟在激戰(zhàn)中回眸看向了他。與此同時,一道森冷劍光毫不留情的刺向了莫雨心口。穆玄英臉色劇變,心跳如擂,目呲欲裂。“小心——!”第二十九章守心令狐傷這一劍來勢兇猛,莫雨躲不開,也沒有躲。就這么硬生生以結(jié)冰的右臂握住了劍鋒,腳尖點(diǎn)地向后飛退,直到穆玄英一招十煌龍影劍斜刺而來,擋住了令狐傷后才垂下鮮血淋漓的手,悶哼一聲半跪于地。“雨哥!”穆玄英一劍逼退令狐傷,護(hù)在莫雨身前,擔(dān)心的要死卻不敢回頭,只能小聲問道:“你,你還好嗎?”莫雨咳嗽了一聲,吐出一口污血,“毛毛……你怎么來了?”穆玄英心如刀割,瞪著令狐傷的目光幾乎染上血色,“雨哥,你先走,這里交給我!”傻毛毛。莫雨在心底暗嘆了口氣,撐著地咽下嘴里的血,站起身,抬手握住了穆玄英的胳膊,“你不是他的對手?!?/br>連莫雨都受了如此重的傷,他當(dāng)然不是對手。可穆玄英怎能看著莫雨繼續(xù)這樣?他會死的!“雨哥,你受傷了!”穆玄英咬了咬牙,倔強(qiáng)的擋著他不讓他上前,劍鋒指著令狐傷,滿身戒備,“可人姐就在山莊里,我先擋著,你去找她!”莫雨笑了一聲,讓他去找可人求救?真是傻毛毛能想出來的辦法。莫雨垂下手,身上凝聚起了霧狀的冰霜,接著以腳尖挑起不知何時被打飛斜插在地上的薄刃,伸手握住,然后淡然道:“無礙。”令狐傷也笑了,笑著咳出了一口血。催動了血毒和凝雪功的莫雨連王遺風(fēng)尚且不能完全壓制,更何況莫雨還是一副完全不要命的狠厲打法,幾次都硬抗下他的千切子,只為在敵人身上留下一刀。“莫少谷主果然不負(fù)盛名?!绷詈鼈寥ヵr血,目光掃過穆玄英,頷首意味深長的說:“不過中了我的金蛇毒,就算你內(nèi)力如何深厚,不出半個時辰,也必死無疑?!?/br>穆玄英立刻回頭看向莫雨,莫雨對他淡淡一笑,轉(zhuǎn)而上前,對令狐傷嘲諷道:“對他人來說,你這劍上的毒確實(shí)厲害。可惜,這天下沒有什么東西會比我的血更毒了?!?/br>“……”令狐傷沉冷了臉,劍尖微顫,倏然一招白龍劍走直撲穆玄英而去。他自然看得出莫雨對穆玄英的重視,方才還處在瘋狂狀態(tài)的人已經(jīng)恢復(fù)了理智,而對戰(zhàn)一個暴露了弱點(diǎn)的人,實(shí)在太容易了。劍光如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刁鉆的封住了穆玄英上下兩路,逼著他反手橫劍去擋,角度恰好卡在了莫雨出手的方向。天空驚雷轟鳴,莫雨臉色一變,卻因體內(nèi)的毒而遲緩了動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道劍光斬向了穆玄英。“毛毛!”可惜令狐少小瞧了這個剛剛?cè)豕诘那嗄辍?/br>劍鋒交擊爭鳴,穆玄英呼吸一窒,腥甜涌上喉頭,被他強(qiáng)自咽了回去。令狐傷一擊不成,驚訝的挑起了眉,“沒想到你還有點(diǎn)本事?!?/br>穆玄英聚氣一式劍氣凌霄,反手回?fù)舳?,生生逼退了令狐傷,“逐日長老也不差。”令狐傷眼神一凝,心知沒法拿下這兩個人,思緒微轉(zhuǎn),已有了打算。“今日時機(jī)不對,若有機(jī)會,倒想再同二位交手一番?!彼恼f完,忽的扔出一枚暗器,莫雨立刻拉過穆玄英將人護(hù)在懷里,背后的暗器炸開,竟在雨幕里生出了一股濃稠不散的青煙。“順天道者存,逆天道者亡。大唐氣數(shù)已盡,良禽擇木而棲,二位尚且年輕,何不多想想日后去路?!?/br>令狐傷的聲音自迷煙中由近而遠(yuǎn),顯然是趁機(jī)逃走了。穆玄英本想追上,又轉(zhuǎn)念思及可人還在,遂放了心,連忙看向莫雨。這一看,就止不住鼻尖一酸,濕潤了眼眶。“莫雨哥哥……”他顫抖著撕下衣袖去擦那傷痕累累的半身,鮮血染紅了手,也染紅了眼。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打在兩人身上,水滴沿著肌膚滾落,將凝結(jié)的血塊暈散開來。黑發(fā)上的冰霜一點(diǎn)點(diǎn)的消融,眼里的猩紅也慢慢退散。只是半露的一側(cè)身上,猙獰可怖的劍傷隨著溫度的升高,又涌出了溫?zé)岬孽r血。莫雨已經(jīng)不覺得疼了,他抬手摸了摸穆玄英的眼角,神情柔和,帶著幾分釋然。“傻毛毛,哭什么?”“我沒哭!”穆玄英喊了回去,低著頭為他包扎,臉上一片濕潤,也分不清是雨還是淚。莫雨沒說話,輕輕的笑了一聲,視線逐漸模糊,然后在穆玄英慌亂的聲音里徹底沉入了黑暗。這夜的霸刀山莊,徹夜通明。突如其來的大雨持續(xù)到了第二天清晨才堪堪停息,天外朝日蒙蒙,長空萬里。四處翠蔭如洗,雨露未晞。影回來的的時候,屋檐還在滴滴答答的落著積水。院中一眾浩氣弟子都在收拾東西,可人就站在樹下神色清冷的望著他。“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