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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字字都是訣別。謝錦天哽咽著抓住那只手,卻再說不出只字片語。易楊的手一點一點地抽離,他們交織的過往似也被一縷一縷地抽走了色彩,只余下茫然的空白。他是真的自由了,如他所期望的那樣,平靜地邁向了永世孤獨。第65章另一種相守...樊逸舟坐在監(jiān)控前,狠很吸了口煙,畫面上的兩個男子正邊走出病房邊向名醫(yī)生詢問著什么。那個略顯消瘦的男子臉上陰云密布,他邊上高大的男人則在背后輕輕握了下他的手。兩人離去后,樊逸舟掐滅了煙頭,身邊人立刻站起身,跟著他走出去。“每次都麻煩你?!边M了電梯,那男人帶著禮貌的微笑道。“不用你來假惺惺?!狈葜鄢林槪蟛阶叱鲭娞?,恨不得甩開身后人。要不是養(yǎng)老院里那女人死活不肯出面,他也不用三番五次地托老同事的關(guān)系硬把人送進來。畢竟這里才有最專業(yè)的治療,他還能以這種名義見他一面。跟在身后那男人只笑笑,并不在意這種程度的嫌惡,于他而言,只要能達到目的,什么委屈都可以受,更何況是被刺上一句。先前那位監(jiān)控里看到的醫(yī)生已站在大廳里等他們,與樊逸舟寒暄幾句,便刷了卡,客客氣氣地領(lǐng)著他們進去。又是這仿佛永無盡頭的充斥著消毒水味道的長廊。上一回來是半年前,上上回來是一年前,不知下次又是什么時候??芍x錦天心中卻又有種陰暗的期待,也唯有在這樣的時候,他才能名正言順地見到朝思暮想的人。那一身白大褂飄飄蕩蕩的最終停在了某個病房門前,樊逸舟卻也剎住了步子。“你不進去?”“你快點?!狈葜鄄荒蜔┑亍皣K”了聲。那醫(yī)生聽他這么說,便敲了敲門:“楊楊,看誰來了?”移門被拉開,就見一青年正跪在床邊畫畫。床太軟,下頭墊了本雜志,他正一筆一劃地描摹著,仿佛那便是他的整個世界。陽光通過密閉的窗戶灑在他背上,茸茸的光亮,溫暖而寧靜。聽了動靜,他抬起頭來,在發(fā)現(xiàn)來人是謝錦天時,那雙眼剎那便被點亮了。謝錦天被那飛奔而來的力道撞得倒退了半步,好不容易才穩(wěn)住了身形,猶豫了一下,只是摸了摸他柔軟的發(fā):“那么大的人了,不害臊?”回答他的是仿佛討好般蹭一蹭的動作和緊緊環(huán)在他腰上的手。“這幾天有沒有乖乖吃藥?”聽了這話,懷中人的笑容立刻垮下來,揚起臉來討?zhàn)垼骸翱??!?/br>樊逸舟在外頭聽著那略帶撒嬌的語氣,只覺得心中發(fā)苦。每次只要易楊犯病,就一頭扎進自己營造的幻想里,用退行成孩童的方式拒絕著所有不符合他期望的現(xiàn)實。他會對樊逸舟木著一張臉說“不記得”,盯著夏雪道“jiejie好漂亮”,對來探望的蕭牧和程衍全然不搭理,卻唯獨嚷著要見他這位“總出差的哥哥”,也唯有這位“哥哥”,能勸他乖乖吃藥,安分地配合治療。“爸,你先忙吧,我和楊楊說會兒話?!敝x錦天對被易楊安排了“謝成剛”角色的主治醫(yī)生道。當門在身后合上時,謝錦天臉上的淡然瞬間土崩瓦解,他迫不及待地將易楊摟進懷里,臉埋在他的頸窩,狠狠嗅著那久違了的氣息。雖然很可恥,但他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期待這一刻。每次易楊發(fā)病,便意味著難熬的不得相見的日子暫且終結(jié),他得以以他授予的虛假的身份登場在他營造的舞臺上。在這個不斷重復(fù)的劇情里,他是他最寵愛的弟弟,他是他最溫柔的哥哥。他們深愛著彼此,遠勝于戀人。“我想你,很想你……”謝錦天合上眼,感覺懷里人又瘦了一圈,硌手。易楊沒答話,只沉浸在此刻的溫存里,自我療愈。他不明白為什么要吃藥,好像每次見了哥哥,都是在哄他吃藥??伤f個不愿意,他不覺得他病了,但卻知道吃了藥沒多久,他所在乎的人便都要走了。這一走,又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他們保持著這個姿勢許久,直到易楊忽然想起他的那幅畫,興高采烈地跑去床邊拿來給謝錦天看。謝錦天還沒從那悵然若失的情緒中緩過神來,半晌方將視線從易楊臉上移到那張畫上。畫里是一座庭院,透過圓形的門洞,能看到敞開的廳堂里坐著的三個人,腳邊還蹲著幾只圓滾滾的貓兒。“這誰?”“爸爸?!?/br>“這個呢?”“哥哥!”“在下棋?”“嗯!”易楊湊在謝錦天身邊看那張畫。“那這個呢?是你嗎?”謝錦天指了指趴在棋盤邊上一個小人,他沒有五官,只虛虛勾了幾筆,“在做什么?”“睡覺?!?/br>“我們下棋,你睡覺?”“嗯?!币讞钗⑿χ闷甬嫸嗽?shù)?,“你們醒著,我就安心地睡覺。”“那等你醒了呢?”謝錦天假裝不經(jīng)意地問。“我醒了……”易楊的目光忽地黯淡下去,“我醒了,你們就都不在了?!?/br>是了,他差點忘了。難怪要騙他吃藥,吃了藥頭便昏昏沉沉的,睡一覺起來,便什么也沒有了。沒有爸爸,沒有哥哥,沒有貓,也沒有溫暖的家,連他自己,也是不存在的。“怎么會不在呢?”謝錦天忍不住又將暗自苦惱的易楊摟進懷里,努力壓下情緒道,“至少我一直都在,一直都守著你?!?/br>只要你回頭看看,只要你隨口一說。易楊垂眼木然地望著雪白的床,仿佛全然聽不見謝錦天的話。片刻后,他忽地推開謝錦天,一把拽過那張畫揉成一團,往窗的方向一扔。窗是封閉的,那紙團在玻璃上撞了下又彈回到腳邊,滾了兩圈,死透了。易楊盯著那紙團,眼淚忽地就下來了。這是個籠子,無論怎么修飾,都不過是個籠子。謝錦天一楞,手忙腳亂地給他擦淚,心疼得無以加復(fù):“怎么說哭就哭?”易楊只是流淚,卻不做聲,他睜大了眼木然地望著窗外,就好似透過層層包裹的夢境窺到那一方蒼白的現(xiàn)實如何漸漸壓垮他的心防。他是無力抗拒它的離去的,正如他無力抗拒它的道來。而這些人,這些他心心念念的人,都不過是這不可抗力的幫兇和同謀。淚流盡了,他別開眼緩緩道:“我會吃藥的,你走吧。”這一瞬,謝錦天幾乎要以為易楊已經(jīng)醒了。他惶恐地繞到易楊跟前,半跪著,雙手搭在他膝頭,以一種卑微的姿態(tài)望進他眼里,一字一頓道:“走,我能走去哪兒?總在你這兒拴著。隨你安排什么角色,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我都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