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8
遷怒到夏雪身上,也只能拉著夏雪在沙發(fā)上坐下。鄭蕎倒是不客氣,當(dāng)中隔著個謝錦天,也照樣隔空喊話地把夏雪的個人情況和家庭背景都一一“審問”了遍。謝錦天幾次想發(fā)作,但都因為夏雪按著他手背的暗示而勉強克制了。幸而阿姨鄭欣實在聽不下去,拉著丈夫過來,你一句我一句地把話題扯遠了,這才讓神經(jīng)緊繃的夏雪稍稍松了口氣。鄭欣家里請了保姆,也不需要她忙什么,可這一頓飯吃得真教她心力交瘁。她也是知道她jiejie脾氣的,要不是她jiejie難得開口,她真不想做這中間人,讓她從小看著長大的謝錦天如此憋悶。飯桌上,鄭蕎對夏雪不搭理也就算了,竟然還故意夾菜給謝錦天吃,噓寒問暖的,和方才判若兩人。謝錦天那臉色,簡直是要隨時摔碗走人了,要不是礙著這里是她阿姨家,顧著幾分面子。吃完飯,忍無可忍的謝錦天本已經(jīng)想找個借口告辭了,卻被鄭蕎一句“你不是要你小時候的照片?”給絆住了。因為要做婚禮上播放的雙方成長視頻,謝錦天先前確實發(fā)消息和鄭蕎提起過此事,只是沒想到她現(xiàn)在倒帶來了,這下真不好就此走了。在阿姨鄭欣的圓場下,幾人看似其樂融融地聚在一起看謝錦天兒時的照片,那些照片里,幾乎都只有謝錦天,偶爾一兩張也有鄭蕎的身影,但從頭至尾,都沒有出現(xiàn)那個本該出現(xiàn)的男人,當(dāng)然,在場的任何人都不會提及此事。然而謝錦天卻因此忽然想到了手機里的那張在易楊家翻拍的合影,他趁著鄭欣去幫著保姆準(zhǔn)備水果盤時,悄悄過去翻出那張手機里的照片:“阿姨,你還記得這家人嗎?”鄭欣一瞧,險些水果刀切到了手,忙按住那手機壓低聲音道:“別給你媽看到……”正說著,就聽到背后一個冷颼颼的聲音道:“看到什么?”兩人一怔,同時回過頭來,正對上鄭蕎那對因為長期失眠而深陷在眼。謝錦天向來是不愿在鄭蕎面前服軟的,此時便冷冷道:“以前的合影而已。”鄭蕎一把奪過他手機,劃開屏幕看那照片,隨后表情瞬間變得扭曲而猙獰:“哪來的?”“家里翻出來的?!敝x錦天故意扯謊道。“你少騙我!”鄭蕎將手機拍到桌上,“誰會留著這家人的照片?”此話一出,鄭欣和謝錦天都是一怔。鄭欣慌忙將謝錦天推出廚房,隨后關(guān)了門和鄭蕎不知在說什么,不一會兒,就聽到里頭傳來鄭蕎歇斯底里的尖叫聲。“憑什么不要講?他們一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謝錦天猜到了他母親罵的是易楊家,這就仿佛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令他忍無可忍,和同樣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Johnson打了個招呼,便拉上目瞪口呆的夏雪離開了。而當(dāng)天下午的易楊,剛發(fā)完消息告訴樊逸舟他的坐標(biāo),隨后關(guān)了手機,走入了清明上河園的迎賓門。清明上河園是以宋代張擇端的為藍本,以北宋都城汴梁的市井生活為題材的文化主題公園。易楊選擇來此,只是因著微博上無意間看到的介紹。這個后世再造的繁華汴京,不過是照貓畫虎的產(chǎn)物,那朱紅的新漆、明黃的旗幟、大聲喧嘩的游客和穿著戲服扮演各路角色穿梭在園內(nèi)的演員們,無一不令易楊覺得刻意營造的突兀。而似乎也只有他,是一本正經(jīng)地來這里尋找千年前的汴京遺跡,因而,更顯得格格不入。這種始終縈繞著他的落寞,在他站在紅得刺眼的虹橋上俯瞰汴河時,被陽光曬得發(fā)酵成了慘白的臉色。映在水中,仿佛索命的水鬼。有誰撞了他的肩,還罵他站得礙事。易楊卻依舊維持著那樣俯瞰的姿勢,沉浸在他的思緒里。當(dāng)年,作為汴京命脈的汴河,因著雨季黃河水位大漲而受波及,洶涌成了水患,使得來往船只不少都撞毀在橋墩上,也正因此,被時人稱為無腳橋的“飛橋”誕生在了那個年代,而這座在戰(zhàn)亂中被損毀的“虹橋”便是當(dāng)時堪稱藝術(shù)奇觀的造橋人的嘔心瀝血之作。如今,它又借尸還魂地復(fù)活在了這座游人如織的古城,凌空飛架,狀若霓虹,完美得好似摘下的半輪明月,供后人賞玩、狎昵,再無昔日沉淀的親民的質(zhì)樸和歷史的厚重。或許是因著宋朝覆滅的屈辱,才令易楊覺得,這一座城池處處上演的排演好的歡歌笑語是如此的不合時宜。但世人都喜熱鬧,正如不遠處上演的“王員外招婿”,繡樓下人頭攢動,都起哄著要那一身紅裝的女子快些拋了繡球。那繡球,是良緣,也是富貴,是亙古不變的趨名逐利的浮躁。易楊忽然有些后悔獨自來這里,他明知是尋不到他精神世界的寄托的,卻還固執(zhí)地踏入這世俗的歡愉,一番傷春悲秋。黯然地坐在虹橋廣場的木凳上,易楊只覺得疲憊和沮喪。他忽然明白,依著他如今的心境,是到哪一處都無法釋懷地融入的。合上眼,就會出現(xiàn)一張模糊的臉,在紅繩的彼端,在午后的教室,在道場的盡頭,在枇杷園的廢墟之中……盡管一次次地將他推入潛意識的深淵,可他一次又一次地重生在他的眉眼之間,化為一道愁緒,一路陰霾,一生煢煢獨立的決然。求而不得的情愫,是如影隨形的魑魅。畫皮掩丑,也逃不過原形畢露的慘淡。易楊一直枯坐到夜晚,才隨著人流去看了一場名為“東京夢華”的水上實景演出。貫穿著六幕四場的、、、等八首宋詞,配合著水上的歌舞升平,一派萬國來朝、國泰民安的盛世繁華。尤其是第四場的,炮火的轟鳴震得易楊無暇想別的,只怔怔望著被燈火映照得仿佛燃燒起來的汴河直到蘇東坡的被澄清的童聲吟唱而出,他的心才隨著百盞孔明燈飄飄忽忽地飛向天際。一場瑰麗的夢境附著著盛世畫卷謝幕在了夜色之中,易楊隨著人群退場,恍惚地來到門外,卻發(fā)現(xiàn)打車的人早已大排場龍。不得已,易楊與一位和他同方向的老人一同拼了車。老人似乎還因為方才的演出而興致勃勃,介紹自己是特意來尋找北宋遺風(fēng)的某高校退休的教授,易楊禮貌地回了一句,他便開始侃侃而談。易楊先還有些游離的狀態(tài),但因著與老教授某些歷史觀點的不謀而合,便也忍不住攀談起來。聊到興頭上,老教授忽地一嘆道:“這里曾經(jīng)也有一座氣勢恢宏的皇家園林,可惜金人攻陷汴京后便被毀了。”“嗯,我知道,宋徽宗建的……”然而話到嘴邊,那園林的名字卻如一尾滑膩的魚兒,一扭身便又重新躍入記憶的深海中,令易楊無從尋找。老教授以為他只是一時間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