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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炫則是愈聽愈顏汗,心忖,被那樣用猥瑣yin曲影射,竟能不怒反笑,說他的皇帝老哥包容心特大,不如說是……悶sao……不過這些市井小曲yin穢歸yin穢,倒多包含了正面認(rèn)同的意義,詠嘆二人之間戀情的浪漫美麗,龍床春光無限好,你儂我儂愛欲橫流。翌日,皇帝收到飛鴿傳書,簡潔有力的短短三個字:「青已回?!?/br>終于愿意回來面對了嗎?微笑琢磨這三個字,想起當(dāng)年和李從青初夜后的那數(shù)日,心情與此時頗有幾分相似,都在等待著,一個確切的答案。皇帝表面上處之泰然,其實心情沒有比李從青輕松多少,他所要思考衡量的層面更多,必須承受的壓力更重,但是他仍沉靜等待李從青的一個點頭說好。有道是強(qiáng)扭的瓜不甜,強(qiáng)摘的花不香,他想,李從青合該是他這一生當(dāng)中最甜的一顆瓜、最香的一朵花。只是這顆瓜這朵花睡太多了,睡到腦子都鈍了,竟把他們之間的情感當(dāng)成一種習(xí)慣,忽視這習(xí)慣下所深蘊(yùn)的濃厚愛情。也許是兩人的距離太近了,近得看不清彼此的心,所以暫時讓他走遠(yuǎn)一點,等他回頭看清楚。皇帝并不想斤斤計較誰愛誰比較多、比較深這種問題,然而他們的愛情確實大多是他追逐著李從青,撇去身份地位不談,他們之間其實處于一種相反的不平等的狀態(tài),他們站在天秤兩端,李從青那端總是高高翹起。這次皇帝停了下來,讓李從青主動回首走向他,不再一逕的追逐索求,使他誤以為這段感情是被迫承受的。當(dāng)李從青認(rèn)清自己的情意并沒有比他的少,那么,他們才真正是對等的,并肩站在平等的愛情立足點。然后,開始一個新的階段。◇提到「生是宋家人,死是宋家鬼」這句話,并非皇帝所說,乃出自于上智國師的金口玉言,當(dāng)時李從青簡直哭笑不得。來,咱們再繼續(xù)從頭說起,話說那日皇帝召李從青伴駕至白鵠寺祭祖,一路上二人心猿意馬,直到皇駕隊伍抵達(dá)目的地,護(hù)寺住持上智國師已恭立于寺門口迎接。白鵠寺是皇族宗祠,僅皇室之人可以進(jìn)入,伴駕官員于寺外等候,可皇帝卻令李從青隨他入寺,并帶他進(jìn)入供奉寶塔。寶塔建有九層,上三層供奉如來神佛,中三層供奉宋氏祖宗,下三層供奉大紹英烈?;实蹟y李從青拾階步上最頂層,上智國師因為年紀(jì)大,爬不了那么高,二個年輕僧人以步輦抬他上去。李從青以為自己只要站遠(yuǎn)遠(yuǎn)的伴駕,或者幫忙遞香擺跪枕之類的雜務(wù),沒想到皇帝卻是要他傍在身邊一塊兒行祭拜禮。盡管不解,還是得乖乖遵旨,從上智國師手中接過點燃的線香,同皇帝一起先拜如來神佛,再祭宋氏祖先,后禮大紹英烈。神佛和祖宗必須跪拜三叩首,大紹英烈則上香即可。小心謹(jǐn)慎地跟著皇帝一層一層祭拜下來,皇帝上香他就跟著上香,皇帝跪叩他就跟著跪叩,在莊嚴(yán)肅穆和滿頭霧水之中,沾染了一身佛煙馨香。李從青見識到皇家祭祖的繁復(fù)冗長,又起又跪又叩首的頗為累人,可皇帝毫無不耐,始終莊重一絲不茍,沒像李從青拜到最后膝蓋幾乎要發(fā)軟。好不容易終于祭拜完畢,上智國師忽笑瞇瞇的對李從青說:「已經(jīng)拜過宋氏列祖列宗了,這輩子生是宋家人,死是宋家鬼哦?!?/br>哇咧,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讓他莫名其妙從李家人變宋家鬼?!李從青若是正在喝茶或吃食,一定會一口噴出來。幸好他嘴里沒有東西,只能張口結(jié)舌的傻愣,黑線爬一臉,難以消化上智國師這句分不出玩笑或真心的話。這老人家怎么每回一開口,都會教他不知該哭或該笑呀。皇帝淺淺一哂,未置一詞。隨后,他們來到花園中,皇帝拿金剪子修剪供養(yǎng)在黃玉大盆中的那株牡丹,要李從青另拿一把小鏟子松土。此時正值花期,花開正盛,香郁艷麗,二人同心而細(xì)心地侍候這株嬌貴天香。「依照慣例,朕每年都需重新栽種一株牡丹,可朕偏偏獨鐘它,即使往后它不開花了,朕還是會一樣喜愛它?!够实哿奶彀愕恼f。李從青不知該如何接口,要應(yīng)和推許「皇上情感專一」嗎?好像不太對,或者狗腿頌贊「皇上真是惜花人」?似乎也不適合,再不然「這株花修得百世福分,讓皇上青眼有加」……這句話問題更大。想來想去不管說什么都怪怪的,索性啥都不說,沉默是金吶。「李從青,你想得如何了?」皇帝驀然問道。什么如何?李從青不解。皇帝放下剪子,拿走李從青手中的鏟子,拉著他的手,一起伸進(jìn)置于旁邊的水盆清洗。李從青呆呆地讓皇帝為他洗凈泥土,心房怦然悸動,卜通、卜通、卜通……當(dāng)皇帝將他洗凈的手舉至唇邊,親吻濕答答的指尖手心時,李從青臉面轟地?zé)崃似饋?,抽開不是,不抽開也不是,心臟狂跳得快破胸而出了。「朕一直注意著你?!?/br>李從青愕然眨了眨眼,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不由得腹誹。是哦,之前不聞不問的,我還以為自己被始亂終棄,一腳踢開了哩。皇帝瞧見他掩不住的不以為然,唇也微微噘了起來,很輕易地猜到他的想法,想來他并非完全抗拒,心中至少有那么一點在乎。這么想著,皇帝感到愉快極了,握著他的手,問:「李從青,你說,朕該拿你怎么辦才好?」李從青想了想,又想了想,再想了想。他向來只求安安穩(wěn)穩(wěn)的日子,而皇帝看來對他勢在必得的樣子,就算這次放他一馬,下回大概還是跑不了。哎,君要臣死,臣都不得不死了,何況是君要臣的屁股,臣能不脫褲子嗎?他李從青雖然不是俊杰,但也是頗識時務(wù)的。再捫心自問,他其實不真那么排斥和皇帝在一起,況且龍床滾都滾過了,再故作衿持誓死捍衛(wèi)貞cao,未免太矯揉造作。一陣思前想后,燥亂不定的心漸漸靜定下來。逃不掉的終歸逃不掉,想到如果不應(yīng)了皇帝的意,皇帝又不肯死心,日后拉來扯去糾纏不清,說不準(zhǔn)會吃一堆無謂的苦頭,到頭來依舊給皇帝啃個連骨頭都不剩,無異白白浪費氣力,自討苦吃。李從青光想像那些宛若一般的情節(jié)畫面,便感到挺累,貞婦烈女真不是人當(dāng)?shù)?,所以……那么……就,老和尚撞鐘,過一日是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