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知道他的一舉一動。

「沒胃口。」

「身子不舒服嗎？」

「沒有?！?/br>
「不高興？」

「……你可以讓我去聽夏樓睡?！棺屗筘葚菟谶@兒就算了，還拿黃袍當(dāng)被子蓋，這已不是用「愛民如子」四個字就能蒙混過去。

「瞧你睡得沈，朕不想把你叫醒?！?/br>
「有誰來過？」

「許尚書、黃尚書、左相、大司馬、沈?qū)④姡€有你的妹婿?！?/br>
李從青眉心輕顰?！改闶枪室獾膯?？」

「你多心了?！顾戊戏畔伦嗾燮鹕碜剿磉?，端起瓷碗，舀了一匙粥喂他，說：「三日后，你代朕前去巡視楚南?！?/br>
「我一個人？」李從青乖乖吃著皇帝親手喂的豌豆粥。

「朕讓小渺跟著你?！?/br>
「我很久沒離開京城到那么遠(yuǎn)的地方去了?！?/br>
「你可以順道去探視你三弟?！?/br>
「什么時候要回京？」

「當(dāng)若陌上花開時，可緩緩歸矣?！?/br>
李從青的眸子微瞇，泛起水亮的笑意，吃在嘴里的咸粥彷佛變成甜的了?！富噬?，容微臣提醒您，微臣是您的禮部侍郎，不是您的吳越王妃?！?/br>
宋煜放下碗，將他抱來坐在自己腿上，舔去沾染他嘴邊的殘粥，含住閃爍濕潤光澤的可愛唇珠，吮吻著呢噥道：「朕有時也想與你光明正大，堂堂天子竟要與情人偷偷摸摸，不成體統(tǒng)?！?/br>
總覺得李從青的唇珠味道好甜，而且愈來愈甜，甜得讓他時常親著親著就想把他整個人都吃掉了。

李從青主動張開嘴，讓宋煜的舌頭伸進(jìn)去，與他纏綿親吻，一邊吻、一邊口齒不清的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唄?！?/br>
「你呀！」宋煜稍重地咬了他的唇一下，結(jié)束這個吻，微惱地把他緊緊按在懷里。「同朕在一起很勉強(qiáng)嗎？」

勉強(qiáng)嗎？李從青心里承認(rèn)，剛開始的確不無勉強(qiáng)，貪懶的他向來明哲保身，他不找麻煩，麻煩不找他，偏生還有什么是比和皇帝暗通款曲更麻煩的事？

最初他不由得茫然迷惑，不懂皇帝怎會看上自己？雖然不樂意被男人壓在身下，可也懶得拼命?；实凼鞘裁慈?？是天底下力量最強(qiáng)大的人，反抗只會白費(fèi)氣力，那種為保貞cao寧死不屈的傲骨還是留給別人就好，他李從青只想當(dāng)只軟趴趴的小懶蟲。

本以為皇帝是一時新鮮，對他持續(xù)不了多久，忍耐一時也就罷了。然而事情卻出乎他的意料，二人的感情一點(diǎn)一滴的日積月累，不由自主地，每天都會更喜歡彼此一點(diǎn)，直到似乎已經(jīng)誰也少不了誰了的現(xiàn)在。

他幾乎可以確定，皇帝對他不是一時新鮮，自己也確實喜歡上皇帝，隱瞞漸漸成為一件辛苦的事，可是如果不隱瞞，想必會更辛苦一百倍。

有時他何償不想讓自己的感情光明正大，可是對象是皇帝，要公開了，想必會麻煩一大籮筐累死他。假如他和皇帝的秘密戀情東窗事發(fā)，他想，他大概會第一時間逃之夭夭，跑到?jīng)]人找得到的地方躲一輩子，假裝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

罵他懦弱也好，笑他沒種也罷，中庸之道的人生得過且過，逍遙自在無拘無束的多好，他寧愿當(dāng)只把頭埋在沙里的駝鳥，只是呀……

「怎么會就這樣在一起了呢？」李從青悶聲嘀咕，像是在問宋煜，又像在問自己。

偶爾他會想，倘若六年前自己不貪盹兒，沒倒霉的被刺客挾持捅一劍，沒讓皇帝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是不是今天就不會和皇帝這樣抱成一團(tuán)了？他該感謝或怨恨那個白目刺客??？竟然架他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小小官員做人質(zhì)。

從來不嘆氣的皇帝暗暗嘆一聲。「緣份吧?！?/br>
「怕是孽緣?！?/br>
「就算是孽緣，朕也要讓這孽緣牽扯你我一輩子。」

「一輩子……真的能一輩子嗎……」李從青的語氣變得迷茫，眼神也跟著蒙朧起來。

「能的?！顾戊蠄远ǖ嘏跗鹚哪?，凝睇著他說：「李從青，李從青，這輩子你注定是朕的了?！?/br>
李從青默默回視宋煜一會兒，若有所思，淡淡「哦！」了一聲，不置可否，打了個呵欠?！改忝?，我再窩一會兒，進(jìn)膳時叫我?！拐f完，親了親他的皇帝情人，然后又倒頭繼續(xù)做他最愛做的事，睡。

宋煜輕笑一聲，好氣地掐掐他的鼻子，又無奈地?fù)釗崴哪槨鬯挠迫蛔匀?，愛他的云凈風(fēng)清，可這人過于淡薄隨興的性子有時實在令人很煩惱，摸不定自己在他心目中到底占有多少重要的份量。

「從青，再多在乎我一點(diǎn)，好嗎？」青年皇帝很輕、很輕地對又睡著的情人呢喃著，不知能否滲入夢境的悄悄情話。

◇

大紹皇帝怎么會和小小的禮部侍郎在一起呢？而且還是暗渡陳倉的這種，想必這是很多人共同的疑問。

要說這二人的緣份，需從七年前開始講起。

德治四年春，適逢六年一次的科舉大試，各地通過縣試的舉人與國子監(jiān)預(yù)試合格者共三百馀名，先進(jìn)春圍會試，再遴選一百名入宮殿試，于皇帝的督視下接受策問，最后裁定一甲進(jìn)士三名，二甲貢士十六名，馀為三甲貢生，分別依其能力專長冊官錄職或備職。

簡言之，就是國家公務(wù)官員的最高等考試。

李從青當(dāng)年十九歲，在李家老大李從銀的軟硬兼施下，與十七歲的李家老三李從玄一起考進(jìn)了大試春圍。

他一點(diǎn)都不想當(dāng)官，在老大開的書肆當(dāng)個掌柜就滿足了，然而李從銀為了更加擴(kuò)展他的jian商版圖，認(rèn)為家里有個戴烏紗帽的必定如虎添翼，于是要老二和老三發(fā)奮苦讀，非要他們其中一人掐個官位來坐坐，好讓他可以官商勾結(jié)，圖謀大利。

當(dāng)春圍榜單公布時，李從銀可樂了，二個弟弟都十分爭氣的考進(jìn)殿試，即使沒能得到一甲或二甲的功名，只要成為三甲貢生先占個坑謀取一官半職，往后要加官晉祿想必不是什么大問題。

李從青從小便喜好，可經(jīng)史子集教典國策是被強(qiáng)迫填鴨的，入了眼卻不上心，他真正愛看的是章回演義和雜談野記，越不登大雅之堂的越有意思。因此每一次考試他雖都試著絞盡腦汁，但總巴巴看別人交出滿滿一疊萬言書，他只要能擠出三張千字言就萬幸了。

為此他不由得合理懷疑，自己能一路過關(guān)斬將通過層層考試，是李從銀不知花了多少錢買通關(guān)卡，不像李從玄是憑實力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