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模稜的臉也不怎么好看。「嗯，是牦牛。」一群人不斷催眠自己。

鞠水是個很敏感的孩子。「它不是牦牛嗎？是老板說的喔！他說只剩最后一只，不買就沒機會了，我想梅大哥喜歡旅游，應(yīng)該對牦牛不陌生吧？」他開始扭手指頭。

「我很久沒去西藏了，所以我忘記牦牛長什么樣子。喔！原來是這樣啊……」梅根點點頭，把牦牛抱進懷里?！负芾郯桑棵反蟾缰箫埥o你吃?！?/br>
「梅大哥，你會做菜？」

「正統(tǒng)的中國菜也難不倒他?！癸６牨н^牦牛先生讓它跟狒狒坐在一起。

「我手藝也是不錯的。」路戒蘭不忘在鞠水面前搶風(fēng)頭。

「對，我煮過你吃的泡面，是用煮的，不是用飲水機。」

「嵇模稜，你今天心情不錯嘛！」

「鞠水來，梅大哥教你做菜?！姑犯鶢科鹁纤浘d綿的手，把他帶離開始唇舌相譏的戰(zhàn)場。

路戒蘭抽空大喊?！负伲〗裉鞗]有咸豬手這道菜吧？」

「你進廚房把手放在砧板上讓梅根切下來就有了?！?/br>
「你就不怕你的老相好變心，看他那副色瞇瞇的樣子。哎呀！我看你再悶在屋子里，他就去外面找年輕meimei了?！?/br>
嵇模稜一臉惋惜。「只怕你是連老相好都沒有，恐怕連吃都吃不到呢！」

路戒蘭臉色微變，放小音量?！改阍趺粗?？」

「區(qū)區(qū)小事，隨手掐指便知，沒什么么可隱瞞的。以我看……」

「怎么樣？」暫且放下個人恩怨，畢竟關(guān)乎終身大事。

「難?！估湫Α！鸽y上加難?！?/br>
「你干嘛還補第二句啊？這是你自己詮釋的吧？」

嵇模稜冷冷看他一眼后飄進房間，留下咬牙切齒的可憐男子。

「真是累死我了，他哪時候跑上人間的？一把骨頭都散了?！乖诤诎抵蟹褐墓獾男揲L四肢摟著小熊被子嘟囔。

「我看你倒是玩得很開心?！?/br>
他噘嘴，抱過男人買給他的長頸鹿娃娃。「為了吃掉他我也得下一些功夫的，看我什么記性！竟把他忘在湖里，害我只得吃一些難以下咽的靈魂?，F(xiàn)在可好，出岔子了?！?/br>
「最好快點行動，我們要趕著去T城呢！」

他不懷好意地笑?！改闶桥挛野涯憷贤瑢W(xué)變成另一道可口的靈魂吧？他看起來也很好吃，只不過制作過程有點麻煩?！?/br>
在黑夜里隱約露出上額、半閉眼睛的男子看著床上的人，默默無語。

「怎么？同情了？」

陰影中出現(xiàn)一抹清麗的微笑?！覆?，我只是在想如此硬心腸的男人會為了愛情殉道嗎？他經(jīng)歷過太多生離死別，恐怕再也波瀾不驚?！?/br>
一陣訕笑?！高@有什么難？一般人最逃不過情劫，最好把他弄得肝腸存斷、生離死別，最后我只要等著他自動跳進鍋里煎煮上菜。哎呀！這世上的人想來想去也不過是那幾樣戲法可變，這我不擔(dān)心?！?/br>
多少人命掐在你手里你當(dāng)然不擔(dān)心，額上的第三只眼倏然緊縮瞳孔?！溉绻悄菢?，那是最完美的了?！?/br>
假裝沒聽見對方的咬牙切齒?！改銊e忘了，你自己的事都還懸在那兒呢！別為了婦人之仁而誤了自己。別像之前幾次誤我大事。」

「不會了，經(jīng)過幾次我也看透了?！顾浪能洠瑤状尾m著他放走那些苦苦哀求的靈魂，可是逃過情劫的靈魂沒有一個長久，他們總是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另一個人取代情人。或許就是這樣吧！有什么好堅持的？他告訴自己，何不像這些人一樣放手呢？總有另一個人會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現(xiàn)，可是、可是，總是放不下啊……

「哎呀！哎呀！肚子餓，走吧！走吧！別說這個，讓我想起那個討人厭的臭屁梁泡泡。我想吃小籠包，小籠包！」

他苦笑。「這么晚了，哪里有賣小籠包？」

「我不管，你買不到就做給我吃。」

他看著對方的臉上竟有一絲無邪的天真，心里百感交雜，不知該恨還是該如何?！钢粫?，不怕胖死你?！?/br>
「有什么好怕的？」他嘟起嘴笑得得意，一雙鳳眼流轉(zhuǎn)真是無畏無懼。

跑！跑！跑！

路戒蘭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快跑，要不然會怎么樣他也不知道。嘴里罵臟話，心里倒是很害怕，這種害怕從小到大都沒有改變。到最后在夢里他都知道這是作夢，可他只能無奈地害怕，無奈地向前跑。媽的！都知道是作夢了，你在怕什么勁?。?/br>
戒蘭？戒蘭？

路戒蘭緩緩抬起手把鞠水抱進懷里?！改惆胍共凰X，鬼叫什么？」一開口才知道喉頭沙啞。

「我本來就是鬼，你怎么啦？作惡夢？」

「不如道，如果每天都作同一個夢，那么這種惡也乏味了?！?/br>
落地窗層層的黑朱紗窗簾透出微光，魚肚白的顏色隔絕在外陰晦不清。有露水沁鼻的味道入侵，一只鳥從欄桿上飛起，有影無聲地在布褶上掠過一道移動的痕跡。

鞠水抬起上半身抽張面紙擦干路戒蘭臉上涔涔的汗，用冰涼如奶脂的手撥開覆額的濕發(fā)，嬰兒般的唇輕輕印上他的額際。「睡吧！只是惡夢而已，都是假的?！?/br>
路戒蘭眼眶突然一陣熱痛，趕緊將鞠水揉進胸膛。不能讓人看見，太丟人了。「你怎么知道是假的？」

「世間上最恐怖的事是什么？是死嗎？說到死那么我就是專家了?！顾谒厍班洁?。

「那么……死恐怖嗎？」

「死不恐怖，恐怖的是記憶?！?/br>
「你……怎么克服你的記憶？」

「為什么會有孟婆湯就是這回事兒，忘記是件好事，雖然被你害得沒機會喝?！顾谒砩险伊藗€舒服的姿勢?！肝覜]有克服記憶，一想起來還是很痛。記憶雖然痛，但是也有美好的回憶，有惡夢也有好夢，為什么不責(zé)怪美夢呢？那么惡夢也太可憐了，它也很累?。　?/br>
什么東東？「這么說殺人的人還比被殺的人辛苦就是了?！?/br>
「我分析給你聽喔！這個惡夢就像殺人的人，它的場景是不斷重復(fù)的。而被害人呢？一眨眼他的痛苦就過了，那么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同情惡夢呢？」

「身為被害者的我應(yīng)該原諒加害者嗎？」

「或許你才是那個惡夢呢！」

路戒蘭震了一下?！改阏f我才是惡夢？」

「是??！夢里的那個路戒蘭好累啊！偏偏你不放過他，你想把他嚇?biāo)馈！?/br>
「我不想嚇?biāo)摹顾蝗挥X得很委屈。

「夢里的你幾歲？」

「是現(xiàn)在的我，可是還是跟小孩子一樣。」

「是?。∷€很小當(dāng)然會怕了，如果我出現(xiàn)在你夢里呼～呼～呼～地一直追你，那他當(dāng)然嚇?biāo)懒恕！?/br>
「你那么漂亮，他怎么會害怕？」

「欸！我是說爛乎乎的水鬼，浮腫成包子的那種，OK？」

「我要吃包子?！顾谒樕弦б豢??！膏牛∶鎴F揉得很好，很光滑?！?/br>
鞠水在灰蒙蒙的清晨里臉紅?！肝梗∥也皇侵ヂ榘?！我是叉燒包！」四分五裂成那樣應(yīng)該很嚇人吧！

路戒蘭將手伸進他的上衣?！改俏铱纯答W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