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教學(xué)？

陣法是陳婷的喜好之一，這種高深陣法從來可遇不可求，眼見著還沒親身感受一番，就要被破壞，心情不由低落。

她看看江沅的背影，又望向朔北，小心翼翼請求：“那個……朔組長，能讓我也感受一下嗎？”

朔北沒說話。江沅偏頭瞥了他一眼，感覺他似乎無所謂，于是往旁挪了挪，讓出一個位置，示意陳婷過來。

后者感動得幾乎要落淚。

見此情形，周睿眼觀鼻鼻觀心，內(nèi)心深處寧靜祥和。他佛了，心說都能代替做決定了，這親過抱過的待遇果然不一樣。

“破這個陣法，只需解決靈力流向問題，和里面的術(shù)式結(jié)構(gòu)無關(guān)?！苯浒严惹八繁睅麆澋哪菐紫轮貜?fù)一遍，輕聲對陳婷道，“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是陣法的‘經(jīng)脈’上的關(guān)鍵節(jié)點(diǎn)，我們用外力阻斷，就能讓陣法停止運(yùn)轉(zhuǎn)。”

陳婷的手指跟著江沅在陣法上走過幾遍后，非常抱歉地捂臉，“我覺得靈力四面八方都有，感覺不出來具體流向?！?/br>
江沅流露出深思神色，“換個角度試試？”

“是我的問題，我水平太差了，需要繼續(xù)修煉?！标愭脭[手，她用手指接觸了陣法上的咒語符文和圖紋，稍微摸到了結(jié)構(gòu)，已經(jīng)心滿意足，“謝謝沅哥，謝謝朔組長?！?/br>
“開始吧?！彼繁钡?。

陳婷起身給江沅騰出空間，江沅換了個姿勢，單膝半跪，槍架在肩頭，微微偏首，拇指頂開倍鏡。

靈力流動的方向在他視野中清晰無比，每一絲每一縷都能區(qū)分辨別，江沅瞄準(zhǔn)其中一點(diǎn)，利落扣下扳機(jī)。

緊接著更換目標(biāo)點(diǎn)，再次開槍。

裝備部特供□□，全程沒法出半點(diǎn)聲響，江沅最后一次扣動扳機(jī)，朔北猝然伸手，撈起他后退數(shù)米。

轟！

流轉(zhuǎn)在滿地塵埃上的陣法倏地炸開，濃郁的靈氣如同漣漪往外擴(kuò)散，頃刻間撞碎四方高墻，掀起厚重冰冷的天花板。

朔北站在所有人身前，單手成爪，扣在半空中，靈力磅礴迸發(fā)，周身華光流轉(zhuǎn)。

撞來的氣浪與斷石碎片通通停滯在一米開外，下一刻，嘩啦啦摔落在地。

命懸一線。

不知是誰長舒一口氣，但說時遲那時快，又聽見一陣沉重腳步聲！

咚——

咚——

咚——

整個地面都在震，碎石灰塵翻滾，歪斜的墻體劇烈搖晃。

朔北掀起眼皮，往震蕩傳來的方向投去一瞥，聲音冷冷：“A級妖怪，目前還沒被系統(tǒng)收錄，體型龐大，行動看上去遲緩，但實(shí)際上速度驚人。它有個弱點(diǎn)，法術(shù)不能同時對兩個及以上目標(biāo)使用，你們小心對付?！?/br>
江沅同樣看過去，出現(xiàn)在一片煙塵中的，赫然是一個月前在C市時，順著白鸞氣息找到他家來的那種妖怪。

他聽見朔北一幅交代提醒的語氣，不由問：“你呢？”

朔北朝陣法消失之后，出現(xiàn)的那條往下延伸的階梯揚(yáng)起下頜：“我們下去?！?/br>
周睿等三人就這樣被留在地面，江沅跟隨朔北快速往下。

地底，或者說負(fù)一層，和上頭的廢棄工廠完全是兩種風(fēng)格。這里燈光明亮，墻壁、地板都貼著潔白的瓷磚，空氣中飄浮消毒水的味道，時不時還能看見試管等器材，仿佛是個位于地下的實(shí)驗(yàn)室。

江沅不由蹙起眉，這和妖怪未免太不搭了些。

“剛才那個，真的是上古陣法嗎？”江沅放低音量，并將呼吸和足音都壓到最小。

和江沅一絲不茍打量周圍環(huán)境不同，朔北一路目不斜視，對此毫不在意。他淡淡“嗯”了聲：“不過被稍微簡化了?！?/br>
江沅摸了摸下巴：“這事不簡單?！?/br>
“魅妖的目的，我能猜到七八分，不簡單的是給他這個陣法的人?！彼繁钡恼Z氣依舊平淡，冷靜中透出些許不屑。

“你認(rèn)識？”江沅心底的好奇心又被勾起了。

朔北眉梢一挑，慢悠悠看向江沅，“好奇??？”

這一眼意味深長，透著點(diǎn)期許，但落不到實(shí)處，仿佛苦夏夜里散落一地，卻又捧不起的星光，又有點(diǎn)嚴(yán)肅縹緲的味道，像是將融未融的冰，冷冷的，不帶煙火氣息。

江沅這輩子從來沒見過如此復(fù)雜的眼神，以為觸了對方禁區(qū)，面上浮現(xiàn)出歉意，連帶著腳步也放緩，落到這人身后：“好吧，我不問?！?/br>
朔北：“……”

朔北收斂眼神和表情，硬邦邦道：“認(rèn)識，結(jié)怨很深?！?/br>
“哦?！苯湫÷暤馈?/br>
但得到了回答，江沅也不再主動說話。

朔北不知起什么話題，幾次放慢腳步，等江沅跟上來，但都被巧妙避開。他透過墻面瓷磚的反光看向江沅，長眸低垂，眼底的光漸漸淡去。

氣氛一路沉默。

這個地下實(shí)驗(yàn)室通道寬敞，路線錯綜復(fù)雜，仿佛迷宮。消毒水的味道很重，非常刺激神經(jīng)，同時掩蓋了魅妖身上的異香。

多種因素疊加，就算是朔北，也不可避免地繞了次路。

回到原點(diǎn)，大佬神情更不好了，眼神比北極圈終年不化的冰雪還冷。

“組長?！苯溆X得有必要說點(diǎn)什么，來挽救一下現(xiàn)在這個冰凍的局面。

朔北冷哼一聲，手腕翻轉(zhuǎn)，從虛空取出那桿漆黑長·槍。

江沅看懂了朔北的意圖，遲疑著開口：“組長，直接打過去，不合適吧？”

“怎么不合適了？”朔北板著臉反問。

“萬一魅妖還有別的底牌，或者保命招，你這樣直白了當(dāng)?shù)卮蜻^去，不就相當(dāng)于打了個招呼，告訴他我們來了？”江沅認(rèn)真道。

朔北垂眼看來，語氣更冷：“你覺得我會讓他跑掉？”

江沅小聲辯解：“不……”

朔北就像一頭不被伴侶理解和崇拜的雄性，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散發(fā)著不爽氣息：“那不就行了?！?/br>
江沅覺得自己還是閉嘴吧。

魅妖神魂的氣息已被這桿槍記住，眼下的情形對于朔北而言，等于已知重點(diǎn)，卻規(guī)劃不出正確路線，所以不如直接位移。

流光暗淌的長·槍被朔北挽出一朵花，隨即利落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