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憤怒的馬蹄聲踏得粉碎。

第47章盟誓

仿佛為洗干凈這個古都的血腥味一般，戰(zhàn)后的燕京下了一場出乎意料的大雨。

在這樣一場大雨之中，而此時燕京城外的別宮，卻安靜的仿佛從來沒有遭受戰(zhàn)火的洗禮，它沉默地忙碌著，準備迎接大燕新迎立的皇帝與和碩二皇子。

先到的人是溫珩，以及他的一眾侍從。

“陛下，和碩在這個時間還沒有到，我們是不是先回車上？”元功鴻回身問。

“不必?！睖冂竦溃骸昂痛T姍姍來遲，不過是丟了面子要擺架子罷了，我們先進去，等他們來。”

在溫珩到來之前，別宮之內(nèi)便已布置妥當，和談之時按理來說雙方應對坐兩側，可溫珩卻直接走到了上座上，坐了下來。

“陛下？”解翼似乎想出言勸阻，畢竟燕京保衛(wèi)戰(zhàn)雙方都損失慘重，在此時和談坐在上座，實在不是什么明智之舉。

但溫珩只是抬手制止了想要覲言的臣子，安穩(wěn)地坐在上座，等待著耶律旻的到來。

果然，耶律旻進來一見溫珩坐在上座，登時轉身就想離開。

“二皇子這是做什么？”溫珩在上面叫住耶律旻，“朕已經(jīng)等了許久了?！?/br>
耶律旻不屑地道：“溫珩，我們是來和談的，不是來稱臣的，你坐在上座是什么意思？”

溫珩對對方直呼自己名字的行為不置可否，回答：“大燕周邊只有藩國，沒有鄰國，若不稱臣，和平只是紙面上而已。”

“溫珩，你不要太過分?！币蓵F道：“是我和碩，打到了你們燕京，是你燕國，差點亡國！這一戰(zhàn)是和碩取得了勝利，而不是你們燕國?！?/br>
溫珩撓撓眉毛，轉而對元功鴻道：“元將軍，此次戰(zhàn)果如何，朕有點忘了?！?/br>
元功鴻回答：“回稟陛下，此次殲敵二十萬人，斬殺和碩相國、當戶?！?/br>
溫珩聽完后轉而面向耶律旻：“那恭喜二皇子，和碩照這樣勝下去，估計不出五年就可以亡國了?！?/br>
溫珩的話噎得耶律旻一句話都說不出，戰(zhàn)敗之下無英雄，即使他平時再如何驍勇，他都知道此時他是為和碩剩下的五萬軍士來的。

耶律旻回身，走到了廳殿正中，他站著與溫珩對視，并未落座一旁。

如此也算是妥協(xié)了。

耶律旻的視線掃過在場幾人，忽然道：“歸雁徊沒來？”

一聽到歸雁徊的名字，溫珩剛剛的笑臉猛地消失不見了。

耶律旻這般好像心情稍微好些了，便繼續(xù)說：“我還以為他會想再來看看我?！?/br>
明知耶律旻是在激他，溫珩卻就是冷靜不下來：“想見的，在那日戰(zhàn)場之上就見過了。”

“那天……他也在？”耶律旻問。

溫珩看著耶律旻卻不做聲，好像已經(jīng)不想再回答他關于歸雁徊的任何問題。

“咳咳?！痹櫞藭r咳了兩聲：“還是繼續(xù)和談事宜吧?！?/br>
耶律旻聽言，將話題繞回了和談之上，他對溫珩說：“如之前所約定，和碩退兵，燕軍也不再追擊，雙方互為友好，相約百年?！?/br>
“可以，”但溫珩頓了一頓，繼續(xù)說：“但和碩每年需要向大燕進宮7萬兩白銀?！?/br>
耶律旻一頓，咬著牙回答：“可以?！?/br>
“還有3萬良駒?！睖冂裼值?。

“溫珩！”耶律旻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在確認溫珩并不是試探也不是開玩笑時，耶律旻簡直恨不得就此撕了溫珩的嘴，馬匹是和碩的命，進貢馬匹就相當于徹底斬斷了和碩的血脈。

溫珩似乎早就料到耶律旻會暴跳如雷，他不緊不慢地，又說道：“但朕允許和碩不稱臣。你還是和碩的皇子，將來也可以成為和碩的可汗。”

一時間，耶律旻在抉擇的漩渦之中痛苦地掙扎，他想了很多，想到了稱臣與納貢的利弊權衡；想到簽訂了這樣條約后，回到和碩是否會就此失勢；甚至想到如果他就此轉身，剩下的五萬將士能否再次重創(chuàng)燕國。但最后耶律旻想到，和碩損失了20萬人，這幾乎是和碩全部的青壯年，和碩需要時間來重振旗鼓，在此之前，他不能再挑起和燕國的戰(zhàn)爭。

“可以?！币蓵F終于恭敬地道，“望燕帝信守條約?！?/br>
這回溫珩終于笑了，他起身從正位下來，走到耶律旻身邊：“二皇子回去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聯(lián)系朕?！彼麍?zhí)著耶律旻的手，剛剛還劍拔弩張的兩人此時竟然像兩個結義的兄弟。

“好。”耶律旻面無表情地回答。

兩個人的大印蓋在盟書之上，終結了這場和碩與大燕極為慘烈的戰(zhàn)爭。

拿著那盟書，溫珩連車駕都未來得及坐，他直接跨上駿馬，往歸雁徊的家飛奔直去。自從那日歸雁徊被貶綠營，他們就再沒有回過這里，如今這里也顯得有些破敗了。

溫珩想，他要給歸雁徊一個好宅子，最好那里有山有水，關鍵是離宮中要近?；氐搅司┲校凶詈玫挠t(yī)，一定能解雙生之毒，溫珩心中惴惴不安地想。

“若鄰！”溫珩一路趕來，絲毫未休息，此時額頭上已有了一層薄汗，他想見歸雁徊，想見的五臟六腑都在發(fā)痛，他想把這盟書給他看，告訴他你的愿望朕替你達成了。

但歸家上下，現(xiàn)在卻只有一個溫珩不認識的侍從在。

“陛下?！蹦鞘虖墓蛟诘厣嫌訙冂?。

“若鄰呢？”溫珩問。

“歸監(jiān)正已經(jīng)離開了?！笔虖幕卮稹?/br>
“離開？”溫珩問：“他去哪里了？”

“草民不知?！笔虖恼f。

“那他什么時候回來？”溫珩點了點頭，又問。

“不會回來了?！笔虖幕卮稹?/br>
溫珩懷疑自己聽錯了，他皺著眉頭，滿臉的不可置信：“不會回來是什么意思？朕……朕不是說好會把這盟書給他看嗎？”

侍從低下頭回答：“歸監(jiān)正說，陛下雄才，訂立盟書必定順利，他不擔心?！?/br>
“你把頭抬起來！”溫珩厲聲對侍從說：“歸雁徊什么意思？朕是他用過就丟的抹布嗎？打完了和碩他就跑了是嗎！”

侍從把頭抬起來，可眼睛都沒敢看溫珩又重新低了下去。

溫珩知道自己的樣子失態(tài)了，他知道自己嚇到這個無干的侍從了，他頹然地坐下來，用了很久，才對侍從說出了下一句話：“那他……走前給朕留什么了嗎？”

侍從搖了搖頭。

“什么都沒有？！”溫珩覺得自己現(xiàn)在的樣子一定很難看，他早就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憤怒還是悲涼，“連封信……都沒有嗎？”

“歸監(jiān)正說……若是留了，陛下就會記掛著他，還是不要留了的好?！?/br>
溫珩的眼淚一下就涌了上來，可他知道自己身為君王萬萬不能失態(tài)，他只能將那淚水噙在眼中，實在忍不住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