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又止，又看了看沈燁。

沈燁接收到他的目光，想了想，從包里把那張老照片拿了出來。

“爺爺，其實我跟白晗……真的挺有緣分的。”他感慨著，將照片遞給爺爺：“這是我們今天上午去他以前屋子里收拾東西，特意找出來的。”

老爺子有些疑惑地拿過照片來，又從床頭柜上拿過老花鏡，細細地看了看那照片，先是驚呼：“這不是你小時候嗎壯壯？”

沈燁：“……”

白晗眼睛忽然亮起來，看向沈燁：“壯壯？”

“咳……”沈燁一臉不忍直視，擺擺手：“小名小名……”

江可蓉在后面笑得一臉慈祥，回憶道：“哎呀，真是好久沒聽見有人這么叫沈燁了，晗晗我跟你說，他啊，青春期的時候就愛裝酷，覺得壯壯這名不好聽，死活都不讓我們叫！”

“我那時候已經(jīng)不是小孩兒了，媽，”沈燁扶額道：“我明明有一個更好聽更酷更拽的名字，為什么不叫這個名字而非要叫‘壯壯’這么土的名字呢？”

白晗偷笑，冷不丁地說：“比如沈炸天？”

沈燁：“……”

他抬頭，就看見白晗眼睛彎彎地看著他，那神色，讓沈燁想到一個詞：蔫兒壞。

但是見白晗竟然開他玩笑，他心里一點也不覺得不爽，反而覺得挺開心的。

三位長輩顯然都知道那段關(guān)于“沈炸天”的輝煌歷史，一見沈燁那表情，都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沈燁深深地感受到自己已經(jīng)淪為家里的最底層。

“‘壯壯’有什么不好的？”沈旭鋒說：“這小名都是家人對你最樸實的期許！你看你現(xiàn)在這不是長得挺壯的嗎？”

沈燁捂臉。

“而且，家人叫你總得有個小名吧？你看像白晗，就可以叫晗晗，你這名字呢？總不能叫你‘燁燁’吧？這一不小心叫錯了叫成了‘爺爺’，這還竄了輩兒了呢！”

沈燁：……我竟無言以對。

白晗笑得肩膀直顫，趴在他的肩膀上，是之前從未在父母和爺爺面前展現(xiàn)過的親昵。

“我一看見你那時候的樣子，就想叫你壯壯！”爺爺懷念地說：“那時候我就想啊，哎呦我孫子怎么這么能長啊……果然是人如其名！”

他又細細地看了看那照片，目光落在另一個男孩身上，神色卻變得有些凝重。

“……這個……是晗晗嗎？”

老爺子抬頭看了看白晗的臉，又低下頭去看照片，反復(fù)幾次，才終于確認了。

沈家父母也都湊過來看，江可蓉驚訝地道：“還真是晗晗??？！你們倆……你們倆怎么那時候就、就有合照呢？”

沈燁和白晗還沒開口，就見老爺子忽然把那相片翻過來看了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蒼老的臉上忽然顯出一種悲傷，手指輕顫起來。

他抬頭看向白晗，問他：“你，你就是那時候，那個孩子？”

白晗看著他的眼神，忽然覺得鼻頭發(fā)酸，點點頭，輕聲道：“嗯?！?/br>
老爺子又翻過來看了看——手中這張，果真是拍立得的相紙。

腦海中的畫面已經(jīng)很不清晰，但是，他發(fā)現(xiàn)，他竟然都還模模糊糊地記得。

“這是怎么回事兒??？”沈旭鋒問道，語氣中帶著驚訝。

于是，沈燁和白晗就將曾經(jīng)的那些事情，悉數(shù)同三位長輩講了。

……

“也就是說……”江可蓉聽得眼淚汪汪：“那時候，爸，你就見過晗晗了？”

老爺子點點頭，沉重地嘆息：“唉，真是對面不識……我沒盡到做爺爺?shù)呢熑伟?！?/br>
“爸，你這是哪兒的話呀，要我見了，我也認不出這是我親兒子?！苯扇馗袊@道：“唉，沒想到，這過了十三年，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晗晗還是回到了我們家?！?/br>
沈旭鋒也低嘆著感慨：“那時候要是真知道啊，說不定這倆孩子就得換回來?！?/br>
“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換回來！”江可蓉想到自己聽到的白晗小時候的事，就心疼地紅了眼眶：“要是知道白晗家里是那樣的情況，肯定你們倆一起養(yǎng)！”

沈燁聽著他們的話，感慨道：“說實話，那時候剛知道我們倆身份不對的時候，我這么大人了，還怕你們不想要我了呢。”

“哎呦，”老爺子一臉嫌棄地看著沈燁：“沒想到，我這個‘壯孫子’小心肝這么脆呢？還不要你……把你養(yǎng)這么大，不要錢呀？”

沈燁笑起來：“那說的也是，投資都投出去了，沉沒成本太高不是？”

“那是，”老爺子一副吝嗇的樣子：“我可舍不得?！?/br>
沈家父母看著他們爺孫倆互相開玩笑，放松地笑起來。

老爺子說完了，又看向白晗，心疼道：“晗晗啊，你受苦啦?！?/br>
白晗搖搖頭，看著他的眼睛道：“也不算辛苦?！?/br>
老爺子點了點頭，嘆了口氣，又道：“那，跟爺爺說說，你后來都是怎么過來的？”

“也沒什么可說的，”白晗垂下眼瞼，簡單地說：“當時我聽了您的話，每一句都記下來，后來就拼命地努力學(xué)習(xí)，到京城這個離家很遠的地方上學(xué)。十八歲以后就簡單了，只要努力工作，總是餓不死人的，畢業(yè)之后我簽了星采，生活就漸漸好起來了。這幾年跟家里不怎么來往了，只是偶爾會打個電話回去?！?/br>
“嘖，”沈旭鋒憤怒道：“這對父母，我真是聽著就來氣！”

“嘿，”老爺子卻忽然嘲諷地看了自家兒子一眼：“你們倆也沒好到哪兒去，還有臉說別人……”

“……”

沈旭鋒當場被自己爹駁了顏面，悻悻地沒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老爺子終于嘆了口氣，又拍了拍白晗的手背，說道：“晗晗啊，他們雖然對你不好，但是你也不要把那怨憤一直留在心里，知道了嗎？”

白晗趕忙點頭：“您以前就跟我說過，讓我自己教育自己，所以我早就不依賴他們了。”

“哎，這就對了?！崩蠣斪诱f道：“你看，我第一次教孩子啊，也教的不成功，你看看你爸爸，天天除了賺錢他還會什么？什么都搞的一團糟！”

白晗沒料到他會這么不留情面地說沈旭鋒，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yīng)。

沈旭鋒卻很是不滿：“爸，你平時教訓(xùn)我就算了，這當著孩子的面呢，就不能給我留點面子？”

“你的面子值幾個錢??？”老爺子不滿地說，忽然話鋒一轉(zhuǎn)，又是一副伏低做小的神態(tài)，對著沈旭鋒道：“哎呦我可忘了，您是沈氏的董事長，那可是一個公司最懂事兒的人！您的面子，那值錢著嘞！”

“……”

沈旭鋒被他這一通正話反說懟的啞口無言，只好服軟：“爸呀……您就別嘲諷我了，您以前不是說對待晚輩要鼓勵嗎？怎么到我這兒就天天冷嘲熱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