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失控了，然后他們大房就開始一連串不如意，一日不如一日，直到今日，有點家破人亡的感覺……

    兄妹倆同老夫人告別時，老夫人只是眼神復雜地看了他們一眼，什么話也沒說，什么表情也沒有，卻讓他們感覺到沉重的壓抑感。老夫人和皇后母女倆，這輩子都不會多瞧他們一眼了吧？

    轉(zhuǎn)身出門前，潘家錦還是忍不住往正在同蕭峰說話的潘家銘那邊再看了一眼。他一直自詡處處比潘家銘強，可笑的是，一出生，他就已經(jīng)輸了，輸在沒有投胎到嫡出的二房，輸在不是皇后娘娘的嫡親侄兒。所以，即使他比潘家銘努力，即使他父母雙全，即使祖父偏疼了他十多年，最后還是輸給了潘家銘。

    不，還沒有到最后，潘家錦握了握拳。

    回到千華院的書房，潘家銘往榻上一靠，語氣有點沮喪：“你說我是不是有點殘忍，應該多給祖父一點緩沖的時間才是?！彪m然宋氏死了，大房也被趕出去了，算是為姑母出了一口氣，但回眸間祖父蕭瑟的背影還是讓他的心顫了一下。短短三四日的時間，祖父的話少了，白發(fā)多了，眉眼間又添了幾分滄桑。

    “事實就是事實，”蕭峰嘆道，“國公爺遲早都要知道的，所謂的緩沖也就是鈍刀子多拉幾下，更疼?！边@還只是第一波，冰叔和倩姨的真正死因一旦爆出來，還能瞞著國公爺嗎。要他說，有這第一波打底，對國公爺就是一種緩沖了，將來或許沒有那么難以接受。

    “你說，潘如燁今晚會不會去找那位玉先生？”想到潘如燁做的事，蕭峰的思路很快又回到了眼前，“既然是他帶回來的人，現(xiàn)在敗露了，他也要給他主子一個交代不是？”

    潘家銘點頭道：“應該會的，即使今晚不動，明天也會動，盯著就是了。還有那個水萍，也讓人盯著。”

    對于有沒有人會來救水萍，蕭峰的態(tài)度不是很樂觀：“他們那位主子似乎挺狠的，所以才能隱藏這么多年讓人抓不到蛛絲馬跡?！蹦侨怂坪醢讶硕籍斔朗坑?，從來沒有營救的想法。專門的暗諜一旦被抓到，就算無法自盡，也會被他們自己的人弄死，比如上次的金叔、侏儒、賬房先生三人。若是被他們脅迫利用的人，比如給將士們的酒下瘟疫毒的那幾個雜役，則早就被下了毒，當天晚上就全部吐血而亡了。

    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們此次才沒有把水萍關(guān)起來釣魚什么的計劃，直接下狠手，是一種挑釁，也是一種震懾。

    潘家銘深以為然：“盡力吧，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盯緊了他們，總有露出馬腳的一天。”那日水萍發(fā)出的信鴿飛到黎家的莊子里，但是他很確定，水萍不可能是黎家或者德妃的人。

    若兒說了，水萍和建南候世子的主子是同一人，而德妃和黎家沒有那個能量。至于黎家莊子里有那些人的暗樁什么的，倒是不奇怪，他甚至懷疑，德妃和黎家都是被那人cao控或者利用的。

    “說起來，”蕭峰嘆了一口氣，“若是多留著水萍一陣子，說不定真能追蹤出一點蛛絲馬跡。”其實銘子對國公爺還是有感情的，若不是擔心國公爺真的對那個水萍日久生情，他們也不會對水萍下套，這么快就解決掉她。

    潘家銘搖頭：“老頭子還真就喜歡這一款，萬一……，到時候受傷的還是他?！痹僬?，千日防賊，難道還能日日防賊？百密一疏，萬一水萍暗中對祖父下藥什么的，那真是懊悔莫及了。他對祖父的感情不像對祖母和姑母那樣深，但畢竟還是他的嫡親祖父，在他七歲之前都非常疼愛他、看重他這個嫡孫子的祖父，他無法做到拿祖父冒險。

    倆人正在談著，四條進來了：“宋氏畏罪自盡的消息傳出去了，宋大老爺也不愿意讓宋氏葬在宋家祖墳，他們準備為她另找一塊墓地葬了。也不準備辦什么葬禮，就在靈邑寺給她做一場法事超度一下，大老爺親自去靈邑寺談了?！?/br>
    蕭峰撇了撇嘴：“這會兒倒是扮情深，剛……”

    突然，他臉色一變，視線剛好同突然跳起來的潘家銘的視線對上，倆人異口同聲：“靈邑寺？”

    “多派幾個人，”潘家銘轉(zhuǎn)向四條，“這次給我盯牢了！”

    第644章 惶恐 (二更)

    四條領(lǐng)命急急而去，潘家銘還在書房里走來走去轉(zhuǎn)圈圈：“每次都是在那附近的山里跟丟人，原來他們的暗點就在靈邑寺嗎？至少那個玉先生經(jīng)常在那兒出沒?！?/br>
    那附近的山他們探查了很久，應該沒有秘密山洞或者地宮什么的，就想著那些人只是熟悉那片山的地形，所以借山逃遁，還真沒往靈邑寺想。

    靈邑寺至少有五百年的歷史，風景優(yōu)美、寺廟幽靜、許愿求簽最是靈驗，所以口碑極好、香火很旺。靈邑寺的老住持靜圓大師也算是禪心大師的小師弟，禪心大師生前每次到京城，都是住在靈邑寺，同小他近三十歲的小師弟靜圓大師極其投緣。

    或許因為這一點，也或許因為靈邑寺的莊嚴肅穆，潘家銘他們從來沒有把玉先生那些人的蹤跡同靈邑寺聯(lián)系在一起。

    若不是潘如燁在今天的狀況下還會親自跑去靈邑寺為宋氏洽談安排做法事太過出乎潘家銘二人對他的了解，而他們又篤定潘如燁今晚會聯(lián)系玉先生那些人，他們也不會將靈邑寺同玉先生聯(lián)系起來。他們不得不感慨潘如燁太過迫不及待了，到最后一刻還要利用一下宋氏，也不知道宋氏的靈魂走遠了沒有，會不會為自己這一生的努力和最后的下場感到悲哀？

    宋氏的悲哀已經(jīng)隨著她離開了這個世界，但德妃的惶恐和悲哀才剛剛開始。

    自從收到宋氏當年所做的事被爆出的消息，德妃和黎家?guī)讉€當家人就一直處在不安中。本來紅嬤嬤說那些話只是為了要挾宋氏為黎家做事，真正提起那件舊事對他們并沒有好處，但他們?nèi)f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幾句話會被裝睡著的潘舒敏給爆了出來。

    紅嬤嬤倒是識時務(wù)，他們當天就擬定了由紅嬤嬤擔下一切的計劃。本來被爆出的也只有宋氏的事，紅嬤嬤已然是脫不了關(guān)系了，牽累主子對她的家人沒有半點好處，她也同樣難免一死，換成誰都知道要如何選擇。

    不想，英國公府倒是沉得住氣，也或許是宋氏嘴硬撬不開，一直到今日才到黎家要人，而在宮中同樣做好準備的德妃直到現(xiàn)在也沒有等到皇后或者皇上來找她問話。

    越是沒有動靜才越讓人害怕，德妃已經(jīng)連續(xù)三晚沒有睡好覺了，噩夢不斷。

    因為派了人在英國公府附近探消息，德妃很快知道了宋氏自盡而亡、和紅嬤嬤被送去內(nèi)務(wù)府的事，也知道英國公府還是沒有把事情鬧大，傳出的說法是宋氏貪昧挪用公中財物太多而畏罪自盡。

    德妃小小松了一口氣，但不知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