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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水白的裙子, 發(fā)髻也梳得很好看,儀態(tài)更是沒得挑剔, 我頭一次看到人能有如此優(yōu)雅大方的做派, 像、像……”她輕笑,“像話冊子里的大家閨秀,一看就知道讀過許多書。” 她迎著夜色看向她, “如汀, 我還是喜歡你曾經的模樣, 善良優(yōu)雅,像山頂上的雪蓮花, 纖塵不染。如今的你眼睛里有茫然, 雖然仍舊是當初那張面龐, 可我卻找不到當年從你身上看到的氣度, 你的心似乎……變了?!?/br> 如汀怔然, 她順著茜素的話, 回想起她還是孟家大小姐的那些歲月。 那是她一生中最無憂無愁、也是最快樂的時光,彼時她的雙手還未沾滿鮮血,她的心亦純凈無暇。 如醍醐灌頂, 如汀頓時清醒過來。 是啊,父親母親從小便教育她,要做個優(yōu)雅知性的人,縱然世事如何,也要懷揣著一顆良善之心。 她是出賣了良心,可這不代表不能再找回來,她殺的那些人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根本不配為人,她作甚為那些人而丟了自己的良心? 茜素醉得糊涂,她打了個酒嗝,趴在桌子上絮絮道:“如汀,我理解你的變化,也曉得你心里不好受。你不用怕,雖然你的父母不在了,但我可以保護你。你仍舊可以做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那些艱難險阻,我來替你鏟平?!?/br> 得友如此,夫復何求。 那一夜,如汀與茜素相擁著哭了許久,她把這些時日來的愁云從頭頂驅散,決心活成過去的樣子。 天亮之后,如汀下定決心遠離崇月閣,不再幫他們做事。 她外出買了過去常穿的衣裳,熏上過去常用的香料,她盤起精致發(fā)髻,在腰間別上手帕,做昔日打扮。 她重新找回了自己。 她鼓起勇氣,去與重山先生結交。 是金子終會發(fā)光,重山苦熬多年,終于有了一批固定的追隨者,他成了瞿鳳郡遠近聞名的大才子,他寫的書不再堆在墻角吃灰,常常剛面世,便被他的擁躉們搶購一空。 名利令人智昏,重山變了許多,不再是過去那個說話軟糯的書生,舉手投足間多了幾分傲氣,但如汀不在乎。 如汀仍舊喜愛他的文字,亦喜愛他這個人。 她永遠記得,帶她走出困境、在黑暗中給予她一絲光亮的人,是重山。 她以朋友身份陪在重山身邊,將從鳳來閣掙到的每一分錢都花在他身上。她為他買房子、買筆墨、買衣裳,幾乎掏空了自己。 能與重山成為朋友,在她看來,是幾世修得的福氣,花再多的錢她也愿意。 身邊不單有茜素這個好友陪伴,還與打心眼里喜歡的重山有了交集,如汀高興得每日都想哼歌。 她從失去親人的痛苦中走出來,開始期望以后的生活。 直到重山喜歡上茜素,她的好日子戛然而止。 茜素不是很喜歡重山,常在她如汀耳邊說重山的壞話,“不過有些文采罷了,說到底,百無一用是書生,哪里值得你這樣欽佩?!?/br> 可后來,茜素卻與重山攪和到了一起,她的摯友和她的摯愛,共同背叛了她。 如汀心里不平衡,她為重山付出那么多,為何他喜歡上的人不是她,而是從來不曾為他做過什么的茜素? 且茜素并非真心喜歡重山,若重山是個腰纏萬貫的富商,茜素沒準會多與他多糾纏一段時日,可他是個書生,縱使有再多擁躉,也無法給予茜素她想要的生活。 茜素肆意玩弄著重山的感情,她以此為樂,雖不曾主動炫耀,但在如汀看來,她每時每刻都在炫耀。 茜素一邊接受重山對她的好,一邊在她耳邊說重山的壞話。她總說重山是個沒用的書生,行為幼稚得可笑,簡直是個呆子。 她說男人有什么好。 她說她膩了,重山這人沒意思,不配和她往來,她要抽身而出。 如汀忍了許久,到最后,巨大的嫉妒感吞噬了她,心底像有一團烈火在灼燒,令她無時不刻不備受折磨。好不容易找回的良心縮小再縮小,末了,徹底消失不見。 嫉妒徹底吞噬了她的理智和良知。 她想,除去茜素吧,除去這個背叛她的人,只要除去茜素,重山遲早會回到她身邊。 有朝一日,他會看到她的好。 她本不愿動手殺死茜素的,畢竟她們朋友一場,她不忍下手。 誰知劉全勝是個蠢人,人沒殺成,還差點被發(fā)現(xiàn),她只好自己動手。 她欺騙茜素,說要與她一起逃離鳳來閣。 茜素沒多想,她設法逃離老鴇子的控制,連夜到約定好的郊外荒地中等她,一直等到她下狠手,推她入井。 她總是這樣子信任她。 下手的前一刻,如汀不是沒猶豫過。只是對重山的愛慕沖昏了她的頭腦,令她無法冷靜思考,那團名為嫉妒的火苗灼燒著她的心臟,讓她坐立不安。 她匆匆逃離那口井邊,直到茜素徹底斷氣,才重新折返回去,擦掉她在井中留下的字跡。 茜素不曾讀過書,她會寫的字不多,字跡也不板正,總是歪歪扭扭的。當時如汀沒認出茜素留在井壁上的字是什么,只以為是會暴露她身份的話,她趕緊將字跡擦去,便飛出井口,不敢回頭看茜素的尸身。 直到如汀的所作所為被那幾個年輕人發(fā)現(xiàn),他們把她抓到無仙派,用像刀子一般鋒利的話語,劃開她的心臟。如汀卸下連日來的緊張,在那間陰暗雜亂的房間里,終于想到茜素留下的那幾個字是什么——我怪你,但不恨你。 是留給她的啊。 茜素應該怪她,更應該恨她,可是她只怪她、不恨她。 “如汀,你若還存有一絲一毫的良知,便應該日日懺悔不休,你失去的不單是一份友情,還是這世上唯一一個以真心待你的人?!?/br> 這是凌云城的少城主對她說的話。 無盡的悔恨涌上心頭,如汀在房間里抱頭痛哭,她終于意識到自己多么可笑。 她這一生,就是個笑話。 她哭得正無法自抑,幾欲昏厥,崇月閣的人突然翻窗而入,以一柄長劍抵在她的胸口,“主子讓我來殺你?!?/br> 是那個頭戴斗笠的矮個子男人,向來是她與她聯(lián)系,交代她做事情,也是他教會她如何殺掉孟家那些狼心狗肺的東西。 自從與茜素結交之后,如汀便再不曾與崇月閣聯(lián)系過,她問那矮個子男人,“殺我?為何,我并未做過任何對不起崇月閣的事情。” 那人的話音中沁著寒氣,“你傷了花涴,這便是死罪?!?/br> 她困惑住了,“什么意思?” 花涴是六扇門的人,與崇月閣該是累世宿敵,她傷了花涴,崇月閣的主人應當高興才是,怎會將此視為死罪呢? 那人卻不愿再透露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