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恢復(fù)閑云一般恬淡的氣度，如汀朝她身后看了看，“還有少城主?！彼至冒l(fā)，“你們怎會到這里來？”

    越千城轉(zhuǎn)過身子，裝作和白羽生講話，然而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花涴這邊。

    “如汀，我想問你一個問題?！鄙钗豢跉猓饐柸缤?，“友情和愛情，哪個比較重要？”

    白皙的指頭從墨發(fā)間穿過，如汀溫雅一笑，彎彎的柳葉眉舒展開，“呵，這兩樣怎能放在一起比較呢，它們本不相同?！?/br>
    說著，她平視花涴，眼底似有深意。

    清澈的少女眼瞳里毫不掩飾地投出猜疑的光芒，花涴緊緊盯著如汀的一舉一動，繼續(xù)追問，“若是你，會選擇哪一個？”

    如汀察覺花涴話里話外的意思了。面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她轉(zhuǎn)身朝著重山，拉著他的衣袖欲離開，“重山，我們走?！?/br>
    花涴擋在她前面，執(zhí)著而堅毅的重復(fù)道：“回答我，你選哪個？”

    如汀頓足，強裝出鎮(zhèn)定的樣子，言辭模糊道：“為何要在兩者之間做選擇，就不能兼而得之么？”

    花涴故意做出洞察一切的表情，意味深長道：“如汀，你沒有選擇兼而得之是嗎，你選了愛情，背叛了友情?！?/br>
    聽到她這樣說，如汀突然揚起唇角笑了笑，不知在笑什么。

    她替重山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衫，用溫和而充滿愛戀的眼神凝望他，她道：“重山先生，你先回去，我有些話和花涴姑娘說?！?/br>
    重山本想問為何，接觸到如汀那樣不加掩飾的眼神之后，他驀然住口不言。

    他正要離去，花涴掏出長鞭，重重甩在他腳邊的泥土上，“不許走，你留在這里?！?/br>
    重山是瞿鳳郡有名的大才子，無論走到何處，都有人尊稱他一聲先生。花涴這一鞭子甩得他很是不悅，他仰面高傲道：“腿是我自己的，我想來便來，想走便走，你無法左右?！?/br>
    花涴無心和他講道理，搖一搖手中長鞭，她威脅重山，“再多嘴我必將你的腿打折?！?/br>
    望著花涴手里的長鞭，重山不敢開腔。

    ☆、第五十四章

    如汀嘆了口氣, “看來當(dāng)初我不該去找你們的。茜素說得對，我總是思考得太多，想把所有事情都做到完美, 想讓所有不合理的地方變得合理，最后終被連累。”她誠懇地懇請花涴，“可以讓重山先走嗎？接下來的話我不想讓他聽到?！?/br>
    重山聽得糊涂, “什么意思？你們要說什么？”

    如汀朝他笑笑, 那笑容若眼前的和風(fēng)，吹得人身心安寧, “不過是姑娘家家之間飛體己話罷了，你在這里聽什么。你先回去吧, 我晚些去找你, 順便，”她垂眸，“將茜素的遺物帶些給你?！?/br>
    重山點了點頭, 心中雖有不解, 卻還是走了。

    花涴這回沒有再攔住重山, 她能看出來，如汀準(zhǔn)備坦白一切了。她讓重山離開, 是不想破壞在他心中的形象。

    “沒錯, 茜素是我殺死的。”待重山走遠, 如汀收斂臉上的笑意, 面色平靜道：“推她入井的人, 是我?！?/br>
    饒是先前早有猜測, 聽到如汀親口承認推茜素入井的人是她，花涴仍覺得驚訝。

    什么一見如故，什么姐妹情深, 到最后全是虛妄，唯有算計陷害2真。

    如汀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像是在敘述一件和她無關(guān)的事情，“最初，我想借外人的手殺了茜素，畢竟我們朋友一場，我不愿、也不忍對自己的朋友下手?！毙忝嘉Ⅴ荆癖г顾频?，她嘆息道：“可惜我找的那個人太沒用，他非但沒有得手，反而還差點兒暴露身份，我著實忍無可忍，只好自己動手?！?/br>
    “我提前踩好了點，曉得西郊鮮有人至，那里還有一口久無人使用的枯井，足以藏得下一具尸體。我騙茜素，說想和她一起逃出鳳來閣，她信以為真，打點好了行囊，到西郊的荒地中等我一起逃走。我將她引到那口枯井邊，趁她不注意，伸手將她推入井下?！毖鄣姿坪跤兴F泛起，她眨眨眼睛，繼續(xù)道：“當(dāng)時她并沒有直接摔死，我本可以救她上來的。我坐在井邊想了良久，到底，到底該不該救她上來呢？”

    面上綻放一個溫文爾雅的笑容，她用那張線條完美的唇吐出駭人的話語，“最后，我選擇不救她。我離開那口枯井，任茜素在井下如何哀求，都只當(dāng)聽不見。八日后，我再返回井邊，茜素已經(jīng)死了。我擦去她留在井下的字跡，只當(dāng)沒發(fā)生過這回事，安然陪在重山身邊，安然告訴所有人，我并不知曉茜素的下落?！?/br>
    “我買了驅(qū)蛇的雄黃粉，趁風(fēng)苑丹不注意，從她那兒裝了條蛇，帶到太平村。我用那條蛇殺死了劉全勝，將知曉這件事的唯一一個人除去?！彼醚劢菧厝岬挠喙馄诚蛟角С?，“我以為，這世上再不會有人知曉我的計劃，不成想，我竟低估了你們幾個人的能耐。”

    花涴從前對溫柔的人總是抱有獨特好感，但今天過后，再見到溫柔似水的漂亮jiejie，她八成要心驚rou跳了。

    如汀用哄孩子入睡一般溫柔親切的語調(diào)，娓娓講述她殺害茜素和劉全勝的過程，她的語氣并不陰霾，可花涴卻覺得渾身涼茵茵的，加之身處墳地，她愈發(fā)覺得滲人。

    他們之前的猜測八九不離十，茜素果真不是剛掉進井下便摔死的，她存活了一段時間，只可惜沒能活得很久。劉全勝的死也并非意外，乃是為了滅口。

    擦去井下字跡的是如汀，殺死劉全勝的人是如汀，她用那雙撫琴的素手接連殺死了兩個人。

    花涴搞不明白，如汀為何要下狠手殺掉與她情同姐妹的茜素，她問如汀，“你為何要殺茜素，難道只是為了重山嗎？”頓一頓，補充道：“為了一個……只會吟詩作畫的男人？”

    如汀微笑，“是，就為了一個男人?！?/br>
    她低頭凝望茜素的墳塋，語氣老成道：“我才活了二十多年，卻總覺得好像活了半輩子似的。這一世，我失去的已經(jīng)夠多了，家人，財產(chǎn)，清白。我想抓住一些東西，不想再體味失去的痛苦。我很喜歡重山，”說到重山，她的眼中驟然浮現(xiàn)笑意，“他是那樣的才華橫溢，我尚在閨中時，便為他筆下的每一段話而癡迷，他寫的所有詩我都能背出來。來到瞿鳳郡，見到他本人以后，我對他的愛慕愈發(fā)無法自拔。我總以為，像他那樣醉心詩書的人，最后肯定會喜歡上我，畢竟我們的氣度相合，在一起也有話題聊，誰知……”她苦笑，“他竟喜歡上了茜素。”

    悵然嘆息，如汀委屈道：“憑什么我要什么都得不到，茜素她那樣壞，靠糟踐男人們的真心取樂，她卻能得到重山的喜歡？”她對花涴道：“花涴，我覺得心里很不平衡。到最后，巨大的不平衡終于沖垮了我心中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