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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不過幾日不見,墳塋邊便已長滿荒蕪雜草。 恐木小姐的尸身正在腐爛,越千城與花涴沒敢掀開她的棺木,他們又買了一具棺材用來盛放夜月的尸身。 在木小姐的棺材邊掘開一個可以容納一具棺材的深坑,將兩具棺材并頭擺放好,才重新將土填回墳坑中。 在墳前祭拜一番,他們駕著馬車慢慢悠悠往回走。 車轱轆一圈一圈轉(zhuǎn)著,偶爾會發(fā)出富有節(jié)奏的“吱吱”聲響,黑爺拖著的這架馬車有些年頭了,除了車轱轆不響,其他什么地方都響。 松開駕馬的韁繩,讓黑爺自個兒往前走,越千城偏頭望向花涴,“是六扇門派你到瞿鳳郡來的嗎?” 花涴愣了一瞬——嗯,雖說是她主動提起要到瞿鳳郡來,可最終肯首的是六扇門的門主,所以,應(yīng)當(dāng)可以算是六扇門派她來的吧? 她不是很干脆的點頭,“嗯?!鳖D一頓,補充道:“最近坊間不太平,有六扇門的人鎮(zhèn)著,多少會好一些?!?/br> 越千城微笑,“六扇門這三個字有一定的震懾力,我記得你們鮮少出京城辦案,想來你所說的不太平應(yīng)該是十分不太平,有可能已經(jīng)威脅到京城里的某些大人物的安危?!?/br> 花涴抬眸,若有所思地望著越千城——這個人,當(dāng)真不是一般的聰明。只從她的只言片語中,他幾乎已經(jīng)猜出六扇門派人外出的真相,若是她再多透露一句,也許他便猜得到全部了。 抱著手臂靠坐在馬車的車廂上,日光有些刺眼,越千城微瞇雙眼,閑話絮語一般平靜道:“昨兒個小白告訴我,說在木小姐還未離家之前,他曾看到許多次,有個喜歡穿黑色衣裳的男子時常坐在木府的屋脊上往下看,屋脊下方,正對著木小姐居住的庭院。黑衣男子坐著的地方很是隱蔽,只有從更高的地方才能看見,小白的輕功甚好,他平日里喜歡到高樹上午睡,所以,只有他看到了那個穿黑衣裳的男子?!?/br> 云兒淡淡的,風(fēng)兒輕輕的,恰如越千城此刻低柔的嗓音,“小白說他原以為那人有什么不軌的企圖,然他盯了那人幾次,發(fā)現(xiàn)他不過只是遠遠看著木小姐,從來沒有下去同她說過話,就和凌云城里其他那些偷偷喜歡木小姐的人一樣,只敢遠觀不敢靠近。” “后來,木小姐走丟了,屋脊上那人也不來了,小白一開始沒把這件事情想到一起,直到我和他們幾個說夜月喜歡穿黑衣裳,穿得還挺好看,小白這才把兩個人往一起想?!?/br> 日光撲在面頰上,溫暖得像是暖爐中的火,花涴沉吟片刻,感慨唏噓道:“夜月……他一定喜歡木小姐很久很久了?!?/br> 只是,礙于身份或是旁的什么東西,他將這份愛潛藏心底,直到經(jīng)造化輾轉(zhuǎn),這份愛再也無法繼續(xù)潛藏下去,他才放開一切與木清婉相愛。 只可惜,最終收場的仍是一出悲劇。 她迎著日光揉揉眼睛,頗為感慨道:“你說人到底是個什么物種呢,有機會在一起時不好生珍惜,非要等到失去時才追悔莫及。我想,有些話還是早早說出口比較好,免得最后和夜月一樣,空有滿腹話語,傾聽之人卻已不在?!?/br>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越千城偷偷睜開眼睛,用眼角那一抹余光覷視花涴姣好的面龐。 仍和他記憶里的一樣,孤高中帶著一眼就能識破的善良,只是當(dāng)年的頑劣勁兒全都不見了,取代的是故意練就的沉穩(wěn)和鎮(zhèn)定。 越千城很想問一問花涴這些年過得怎么樣,雖然這個問題顯得很俗套,可卻是他此刻最想問出口的問題。 他還想和她說一些別的事情,想與她相認,想邀請她一起去城樓上看星星。 但……他收回視線,重新將雙目瞇起,靜心感受陽光的溫度。 現(xiàn)在都不是時候。 他們之間還需要再熟稔一些。 駕馬回到無仙派,越千城從馬車上跳下,拂一拂前額被風(fēng)吹亂的頭發(fā),他問花涴,“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留在無仙派吃飯吧,你喜歡吃什么菜,我讓一念去做?!?/br> 花涴也從車上跳下來,解開扣在黑爺身上與馬車接連的繩索,為難道:“一念做的菜是很好吃,我也很想留下來……可是,我還要趕去瞿鳳郡,那邊有人等著,去的太遲不大好?!?/br> 越千城想了想,也是,此番花涴到瞿鳳郡來和上次不同,上次是私下前來,誰也不認得,這次乃是過了明面的,算是官差,她如今代表的不是自己,是整個六扇門,一舉一動都得注意些。 沒有再規(guī)勸花涴,替黑爺整理整理凌亂的鬃毛,越千城嘆息道:“也罷,瞿鳳郡準(zhǔn)備的飯菜定然比我們這里要好,你現(xiàn)在過去,到那里正好趕得上吃中飯。” 花涴笑了笑,翻身騎到馬上。 越千城抬起頭看著她,清澈的少年瞳子中泛起柔和的光芒,“一個人在異地定然無趣,過幾日我去瞿鳳郡找你,你想吃什么,我?guī)┤ァ!?/br> 花涴咬咬嘴巴,唇角綻放一抹笑意,“隨意?!蔽兆№\繩,勒著黑爺在原地轉(zhuǎn)了一圈,她對越千城道:“把小白他們都叫上吧,人多熱鬧些?!?/br> 越千城點點頭,目送她駕馬離去,“路上慢些?!?/br> 花涴遙遙應(yīng)答,“知道了?!?/br> 灑拓的少年身形佇立風(fēng)中,白色衣衫上沾染了些許泥土灰塵,卻也遮蓋不了他一身的清正朗朗。 不帶任何市井氣息,干凈,灑脫,雖未涉足江湖,卻自有江湖兒郎的無羈氣度。 越千城在家百無聊賴的等了兩日。 無仙派在凌云城里的名聲不好,平日里壓根沒有什么生意上門,倘使有生意上門也都是些拿不上臺面的小事情,譬如修桌椅板凳或者爬樹救貓兒什么的,霍嘉和小白全包了,根本用不著越千城出手。 唔,而今的無仙派距離比肩六扇門還有很長很長很長的一段路要走啊。 兩日后,琢磨著花涴應(yīng)該安頓好了,越千城頭一天晚上給馬兒喂足糧草,只等著天一亮便去凌云城的郡首瞿鳳與花涴會面。 他壓根沒打算帶顧一念他們?nèi)ヶ镍P郡——呵,那三個家伙像山上的野猴子一樣活潑,有他們在,他別想同花涴安心獨處。 所以他沒和他們提這件事,就等著天一亮開門閃人。 然,當(dāng)他一覺睡醒,把自個兒上上下下收拾干凈,滿懷期待的打開門,第一眼便看見老老實實坐在大廳里的那三個人。 越千城呆住了。 無仙派的人從來沒有在早上這個時辰到的這么齊整過。 他的視線先放在顧一念身上,“顧一念?”眉心一皺,他問他,“你背包袱作甚?” 屋里就數(shù)顧一念坐得最端正,也數(shù)他的表情最歡快,像是私塾里的總角孩童,即將和夫子出門郊游,臉上充滿期待。 越千城甚至懷疑他能從包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