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得對這個三十歲的常客感到厭煩。因此，當她叼著煙時上總也沒有立即替她點煙，急忙想點火時打火機還掉在地上。

就一個男公關(guān)來說，這樣的行為相當不象話。

「抱歉……」

撿起打火機，腦中浮現(xiàn)自己說過的話，不禁焦躁得難以呼吸，胸口也涌起一股怒火。

「你在笑我對吧？」

看到暌違已久變成人的平，上總吐出憤恨的話語。平似乎因訝異而瞪大的雙眼，因悲傷而逐漸失去光采。

上總也知道平不會做那么惡劣的事，他只是想自嘲才無意講出口。

對人的態(tài)度或說的話就像一片鏡子，可以從其中窺見心中的自己。有人看到他人對自己笑就坦率回以笑容，有人被輕視就會爆怒。本人的內(nèi)在因此表露無遺。

「也給我一根?！?/br>
從客人遞過來的煙盒里抽出一根煙自行點了火。想借著煙霧一同將內(nèi)心的郁悶吐出，然而自嘲跟懊悔越是往心里沉落。

他向來輕視世人、憎恨這個世界，認為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是敵人。但從他能疼愛平這點看來，足見純潔的平反映出他內(nèi)心柔軟的部分。

平牽引出上總心中僅存的些微溫柔、體貼、想讓他人開心的心情——也就是原本應(yīng)該已失去的溫暖之心。

「我去廁所?！?/br>
認為再這樣下去將難以服侍好客人的上總簡短說完后，便將香煙按熄在煙灰缸里，離開座位去讓頭腦冷靜一點。

「你——在這里做什么？」

一開始不知所措地呆站在原地，但驚訝消退的同時強烈的憤怒也跟著涌現(xiàn)。分明干脆地轉(zhuǎn)身離去，如今卻又若無其事地來自己工作的地方！他該不會以動搖自己為樂吧！？上總甚至這么想。

「我來這里……工作?！?/br>
看到平正經(jīng)回答的模樣，上總又是一陣火大。

連筷子都拿不好的人，居然還想在店里打雜，怎么可能。況且，男公關(guān)俱樂部可不是什么有格調(diào)的地方，像平這種連懷疑都不懂的單純家伙，鐵定會被人當白癡地玩弄或被騙。

「明明是條狗，就別大搖大擺地來店里！」

雖然擔心平，但因情緒凌亂，只能講出這種過分的話。

原以為平聽了會因為過度沮喪而打退堂鼓，不料他沉默了一陣后，居然用充滿決心的眼神直視自己。

「我不要。就算聽上總先生的話，也不會有好事發(fā)生……」

要不是守出面制止，平的脖子可能就被他扭斷了。

「好慢喔，便秘嗎？」

回到座位后憤怒跟激動仍未平復(fù)，面對等得不耐煩的客人開的玩笑也無心回應(yīng)。怒火哽在他的喉嚨，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拿起一瓶拿破侖替自己倒了一杯后一口氣喝下，沒攙水的白蘭地灼燒著喉嚨，連太陽xue都熱起來。

當天狀況實在太糟，他根本無法專心應(yīng)付眼前的客人，便借故離開座位，裝沒事地窺視內(nèi)場。在廚房里洗餐具的平洗得泡沫四濺，但或許是神情過于純真，廚師看了并沒有生氣只是露出苦笑。

「哇啊！」

「好了，我來擦就好，你去洗杯子。那比較不需要技巧?！?/br>
笑容里不帶厭惡的中年廚師似乎很中意平，這令上總很不是滋味。剛剛的白蘭地燒灼著胃部讓人很想吐，而平開始親近他人，也是讓上總不舒服的原因之一。

「我喜歡你，只喜歡上總先生一人。」

當初明明講得那么好聽，還激起了上總的保護欲，如今卻……

真想吐口水在擦拭得光亮的地上，但他終究沒那么做，僅拿起放在內(nèi)場的礦泉水喝掉。

如果不把平這個腦筋差又天真的笨蛋關(guān)在家里，實在太危險了。別人一定會覺得他好欺負而欺騙他。

混濁的黑色物質(zhì)不斷在他胸口累積，焦躁就像嘔吐感般不斷涌現(xiàn)。內(nèi)心深處一股藍白色的火焰在搖晃。

平不需要知道公寓以外的世界，他只要看著我就好。

「……唔！」

腦中浮現(xiàn)這想法的瞬間，上總不禁錯愕地僵在原地。兼放儲物柜的小房間里，滿是急促的呼吸聲，心跳聲也震耳欲聾。

——這就是我的真心話？

擔心平被騙而吃苦頭、擔心他遭受傷害等等，不過是講好聽的，他其實是希望平只屬于自己。

被迫面對自己心眼小這事實的上總緊握拳頭，猛然想起以前的事。

「你們倆成了網(wǎng)絡(luò)上熱烈討論的話題喔！」

在工地工作時，有個家伙看到上總的照片被登在同志網(wǎng)站，特地跑來告訴他。新來上工的大學(xué)生臉上掛著淺笑，假裝親切地取笑他，讓他涌起跟被偷拍不相上下的怒氣。

不過現(xiàn)在他就能明白——那個樸素的大學(xué)生應(yīng)該是喜歡自己，才會受不了他成為眾人取笑的對象，盡管害怕被輕蔑、責罵、歧視也要給他忠告。

「你很惡心耶！」

上總卻因生理上的厭惡而渾身顫抖，對他破口大罵。他被上總怒罵聲嚇得跳起來，臉色蒼白地逃走了。

雖然那件事使上總極端討厭男人，相信也深深地傷害了那個大學(xué)生。

由于心情沉重不堪，上總等不及店里清晨的打烊時間，就拒絕了客人的邀約早早離開了店里。

當他拖著因酒醉而難受、沉重的身軀回到公寓時，等待著他的是空蕩蕩的房間。

「……」

外頭的樓梯下方，當然不見狗的蹤影。鋪著老舊榻榻米的粗俗房間里，飄散著空虛墮落的空氣。每踏出一步榻榻米就吱嘎作響，還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干冷的風(fēng)不斷吹過心里被挖開的洞。

飼犬不在這件事遠比想象的更打擊上總。化為人形被自己擁抱的平突然消失，失落感也沒這么大。因為他對上總來說是偶爾出現(xiàn)的插曲，而狗則是與他共同生活的伙伴。

連衣服都懶得換的上總直接穿著西裝躺在榻榻米上，仰望著略臟的天花板。盡管討厭感傷，卻忍不住把搖著尾巴等著自己的平，和幼年見到的臟狗身影重疊。

被連夜?jié)撎拥囊患胰松釛壍谋瘧K棄犬——當時上總真的很想養(yǎng)那只狗。想替它清洗干凈用香噴噴的毛巾包住它，摸它的頭說一切都沒事了。我不會遺棄你的，我會永遠跟你在一起。對它說這些話好讓它安心。

之后，上總也被雙親拋棄，就跟那只狗一樣，因此才更想幫助它。那都是為了讓被這個社會傷害的自己重生，為了讓自己得到救贖。

「啊——」

上總躺著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