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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都有我去不到的地方。第二日,我先醒來,他就睡在我的身邊。一整晚,我盡情聽他的心跳,撫摸他皺起的眉,在他唇邊竊竊私語。為什么兩次都栽在同一個人手上,我頭一次這樣放任自己,只要是他,任何事都可以不管不顧。凝神盯住他翕動的睫毛,在臉頰上方投下一排濃密的陰影,很快,他醒了。“你怎么在我床上?”宿醉之后頭痛欲裂,我跟他都只著褻褲,他慢慢回憶,忽然整張臉通紅。是他邀我到床上去的,他醉了之后,話就變多,把我的手臂當(dāng)枕頭,一點都不客氣,等我意識到自己整只手酸麻難忍的時候,他臉上掛著笑,睡得熟透了。難為他還能想的起來,我笑他:“你記性真好?!?/br>他也不扭捏,只是表情淡淡的,隨手披上了褻衣,下床洗漱整理去了。我的外傷漸漸好了,但卻常?;杷恍眩惶毂纫惶旄?。他替我把脈,只覺得奇怪,這癥狀聞所未聞,起初只以為我累了,便對我道:“本來你該走了,但如今這樣子,暫且再休養(yǎng)一陣子?!?/br>后來,我整個人都不似自己的,白日渾身發(fā)燙,潛入水下,黑夜如墜冰窟,周身生起火爐,但一日比一日過得更艱難。他神色愈發(fā)凝重,與我同吃同睡十天,日夜記錄,最后才開口:“你中了毒,無藥可解。”我中了毒,是五毒教主白昕親自調(diào)制的,自然無人可解。他黎明前就出門,半夜才回來,接連幾天,采了一大堆草藥,一碗一碗熬制,一口一口親試,全都無用。白望川終于認(rèn)輸了,他坐在岸邊,光腳劃開湖上波瀾,我從湖心破水而出,走到他身邊,抱住他的腳,把臉挨上去。我已經(jīng)罪大惡極,我讓他為難,動搖,舉棋不定。可我卻從中得到飛升一般的滿足,我喜歡他為我這樣,比春色更動人。有一天清晨,他忽然走到我床邊,對我低聲道:“如今只有能救你?!?/br>我沒想到這么快,心都要跳出胸腔,一小半是為了即將物歸原主的秘籍,更多是因為他。他竟肯為我做到這般地步。“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不想因為死物害了一條性命。你有些武功底子,但這本秘籍需要悟性,我只知練至其中一重,可百毒不侵,遇至毒亦可化解,卻不知究竟是哪一重。”我怔怔看著他,他繼續(xù)道:“你練到毒性解除,即刻停手。若日后讓我知道,你不知足,背著我將這魔功練到底,禍害武林,我必取你性命,還自己一個公道?!?/br>隨后,他將宣紙鋪了一桌,直直垂落地上,執(zhí)筆點墨,揮毫一蹴而就。一個時辰,就將一整本全部默寫下來,一字不差。我在湖心小筑閉關(guān)三個月,先前已練至第三重,加上其他武功相輔相成,勉強練至頂重,但速成之法總有不妥,好在秘籍已被我記在心間,倒背如流,誰也奈何不得。我以為練成宮里失傳已久的神功,就可以守著他,永遠(yuǎn)跟他在一起。我錯了,這只是分離的開始。第149章番外二九重云霄(四)我練成之后,并沒有立刻離開湖心小筑,暗衛(wèi)隱在我周邊,隨時聽命,伺機而動。我跟他出去游歷了半年,南起大理,北至塞外異域,每日每夜都快活自在如游魚和沙鷗。這半年,長老們迅速采取攻勢,整個江湖被蠶食了小半。一天夜里,他與我在床榻上,瘋到情動處,忽然捧住我的臉,睜著一雙潮濕中帶著媚意的眼,喑啞著嗓子問道:“你究竟是誰?”他第一次這樣問我,我笑了笑,離他更近些,撫摸他的腰,親他的眉眼和嘴巴,告訴他:“感受我,認(rèn)識我?!?/br>他徹底仰了頭,露出脖頸間好看的弧度,青絲垂下來,好像亦有了醉意。后來與他分離的許多年,無論床上換過多少人,我都并不快樂。有時候我總陷入一種莫名的瘋狂和臆想之中,覺得他根本沒有離開過我,就在我身邊,一呼一吸間,都有他的氣息,可是我找不到他。我懷疑他化作塵土,化作流云,化作偶然吹過我肩頸的一陣春風(fēng)。一開始,我渴望他到我夢里來,跟我說話,讓我再多看他一眼,但是他不肯。后來我生了他的氣,起了些報復(fù)的心思,我在床上折磨許多人,讓他們欲仙欲死,也讓他們生不如死。在每一個這樣的瞬間,我都想象他在我身邊,好奇他的反應(yīng)。我產(chǎn)生了一種畸形的欲念,想象他眉頭緊鎖,對我恨之入骨,甚至有朝一日,能沖出人群,出現(xiàn)在我面前,推開我身下不知名的浪貨,對我拔刀相向,或者單純問一句,“他有我好么”,然后就寬衣解帶……想象他的臉,想象這一切,才會讓我快活。只有想象他就在我周遭,生氣、憤怒、委屈,看著我,恨著我,不曾離開我,我才能真正高潮。我對那些人的折磨變本加厲。他們中不乏年輕漂亮的,但對于我來說,都一樣只是柔軟的器皿,毫無分別,讓我在至高點看到他的臉。那時候我腦中一片混沌,只有他是清晰的,愈來愈清晰,帶著點淚,無助又憤恨的樣子,讓我更快樂。與秦山?jīng)Q戰(zhàn)于英雄峰前夕,我讓宮中的心腹帶人包抄了湖心小筑,送他上了縹緲峰。只要三天,只要等到我回來,我可以跟他解釋,不管他原諒不原諒,我都會對他好。但是,我沒有等到那一天。他太聰明,使了個計,就讓所有人手足無措,輕輕松松逃脫了。我負(fù)傷回到宮中,閉關(guān)之前,想見一見他,宮里的人合力騙我,說他生著氣,不愿意見任何人。出關(guān)已經(jīng)是一個月之后的事,那天下著雪,整座浮屠山一片肅殺之色,我走了一路,都看不見他,從山頂?shù)缴降?,腳印深深淺淺,鞋底濕了,慢慢又結(jié)成冰渣,鞋跟腳黏在一起,每走一步,就有種撕心裂肺的疼,血漸漸溢出來,我管不了許多,只知道一路走下去……最后,當(dāng)我倒在湖邊,感受不到疼痛和心慌的時候,才明白,他可能離開我了。我去找白家要人,他們拒不承認(rèn)。我忌憚白家,全因為他。我心里有一團火,想立刻將白家踏平,讓整個武林寸草不生,我隱隱有種預(yù)感,他不大好,我可能永遠(yuǎn)也見不著他了。一再克制心底的魔念,只是怕我跟他的隔閡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