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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去路,現(xiàn)在當(dāng)真是進(jìn)退不得,阿東在林子里逡巡片刻,于那對豹子原先蹲守的樹下,發(fā)現(xiàn)了一塊石板,上頭干干凈凈,一片雜草也沒有。阿東料想,機(jī)關(guān)開啟之時,草葉都落盡了。這群畜牲,大概就是從此處被放上來的。時間所剩不多了,一二十人與獸相博,越發(fā)處于下風(fēng),就在此時,那塊石板忽然慢慢移開了。詭異的靜謐之后,阿東果斷道:“隨我下去?!?/br>蓮花生并不贊同:“現(xiàn)在下去,豈不著了凌九重的道?”阿東隨手撿了一塊石子扔下去,探了深淺,隨后道:“若不下去,難道還有退路?”地下很大,眾人沿著陡峭階梯下行,足足花了一炷香時間,尾隨善后者看著遠(yuǎn)處人與獸廝殺染紅的大半竹林,只覺膽戰(zhàn)心驚,隨即將青石板推上,嚴(yán)絲合縫,徹底與外界隔絕了。初入密道,一股腥臊味撲面而來,那百余只畜牲日夜關(guān)在此處,難怪味道揮散不去。又走了許久,漸漸有了光亮,前頭是一道很闊的石拱門,過去之后,連阿東也驚嘆。一座橋橫亙在眾人視野之中,對面草木茂盛,瀑布從頂峰飛流直下,站在橋上望下去,萬尺懸空,下頭郁郁青青,群山環(huán)抱,溪水淙淙流過,叮咚作響。山靈毓秀,這是浮屠山的另一座峰,與縹緲峰相望相守,而站在對面的人,一身素衣,纖塵不染,正是白望川了。第138章“難怪閣下成竹在胸,原來有高人指點(diǎn)。”蓮花生隨手理了理額邊的發(fā),方才匆匆忙忙下密道,灰頭土臉,一身狼狽。阿東卻搖了搖頭,朝對面看過去。眾人一致隨著他的目光遙遙望去,不看還好,這一看,比方才更加細(xì)致,人群中有人失聲道:“白……白家二公子!”修緣心里亦是一驚,他從小在靈音寺長大,地處江南,白家的事,他也有所耳聞。當(dāng)年凌九重初次離開浮屠山,與八大門派約戰(zhàn),受了重傷,為白望川所救,他并不識得這個武林上人人得而誅之的大魔頭,只當(dāng)是寒門子弟,多加照料。白家二公子文采人品皆是世間一流,更重要的是,自小不能習(xí)武,因此當(dāng)時的武林盟主秦山將諸多武學(xué)典籍放心交由白望川保管。偏生此人記憶超群,有幾本禁書雖被焚毀,卻被他牢記心中。據(jù)說凌九重當(dāng)年使計(jì),騙他默下了,不出一年工夫,凌九重就將神功練至大半。而白望川卻因此受到牽連,不僅被白道中人恥笑,淹沒在眾人的口水中,還被他大哥軟禁,不久之后就病死了。這謫仙一樣的人物,如今怎么又重現(xiàn)在眾人眼前?阿東卻不驚訝,似早已預(yù)料到一般,仍然走在最前頭,這座橋很長,即使橋身用漢白玉石雕砌而成,遠(yuǎn)望壯闊如臨仙境,近看細(xì)膩微泛光澤,但眾人腳踩上去,稍向下看一眼萬丈懸崖,仍不免心驚膽戰(zhàn),只怕摔個粉身碎骨,回天無力。眾人一個挨一個,恨不能閉著眼過了橋。離白望川更近一些,驚異也就更多一分,直到他開口講話:“請隨我來,有個上山的捷徑,可以避開機(jī)關(guān)?!?/br>眾人雖然不言不語,但心中簡直沸反盈天,猜測紛紛,各自佯裝平靜,隨著白望川繞到那座山峰的背面。此處地勢開闊,前方有一條小道,蜿蜒開來,仰頭看去,上到山峰的三分之二處,掛了一條搖搖欲墜的索橋,可以直通縹緲峰。然而現(xiàn)下這條小道是走不通的,不知何時,凌九重已帶了人,守在入口處。白望川腿腳不好,走得很慢。當(dāng)旁人看到凌九重,驚魂不定,全都下意識退一大步的時候,他依舊緩慢前行,離他越來越近。“他定是凌九重派來的,要把咱們一網(wǎng)打盡!”人群中爆發(fā)出一聲怒吼,然而阿東沒有理睬,蓮花生靜觀其變。凌九重神色黯淡,只是一雙眼棲在白望川身上,寸步不移。直到白望川跛著一只腳,費(fèi)力在他身邊停下來,凌九重甚至伸出手去,像從前那樣,小心翼翼扶住他。“大概是我下的藥不夠重?!?/br>“不是,我沒有喝,你忘了加糖,很苦?!闭f完,凌九重彎了眉眼,對著他微笑,二人如閑話家常,語氣平淡,卻看得旁人心急如焚。峨眉派的老尼姑慧霖最看不得世間情人親親我我,更何況還是兩個男人,她抽了劍便上前道:“凌九重,你當(dāng)初勾引白家這庶出的下賤胚子,為的不過是那本秘籍。如今快二十年過去了,你要的東西,可都得到了?”說時遲那時快,這掌門老尼的劍已在瞬間送至凌九重頸邊,卻被他堪堪躲過了。白望川離他極近,他本不想大開殺戒,但這咄咄逼人的老尼惹怒了他。凌九重平生最恨別人說白二公子的不是,尤其當(dāng)著他的面,戳他的心窩子,死不足惜。他冷哼一聲,以右手中食二指夾住慧霖的劍,稍一用力扭轉(zhuǎn),這老尼整個人便被他甩出五丈遠(yuǎn),踉蹌跌倒在地。然而她卻不肯就此收手,朝著凌九重的方向“呸”了一聲,整個人彈跳而起,似用了畢生功力,借了一棵樹的力量,猛蹬上去,整個人似一根開弓不回頭的箭,順著反彈的力量,直直地橫沖出去,雙手合十,置于頭頂,手中是一柄抹了毒的匕首,她要用這匕首刺殺凌九重,速度之快,如狂風(fēng)過境,勢不可擋。然而凌九重卻似早已預(yù)料到一般,隨意將地上一根小樹枝用腳踢起,手接住了,迅速向慧霖投擲過去。他的內(nèi)力常人如何能抵,只怕秦山在世,如今也未必是他的對手。慧霖如同飛蛾撲火,血濺三尺,那樹枝不知被蘊(yùn)藏了多大內(nèi)力,戳向老尼的時候,比刀劍快了一百倍,直直刺入她的胸腹,眾人只聽“嚓”的一聲脆響,她連話也說不出,嘴角溢血,看向凌九重,唇邊卻染了一抹怪異的笑。她笑,是因?yàn)?,自己死的同時,還有凌九重陪葬。他擲出樹枝的那一瞬間,有人從他背后襲擊,一柄劍刺穿了他的心肺,劍尖滴著血,從他胸膛扎出來。那人當(dāng)真心狠,又迅速將劍抽回,血淋淋漓漓滴下來,流個不止,拔劍的一瞬間,也濺了他一臉熱血。這世上除了白望川,還有誰能傷得了凌九重?他回過頭,怔怔去看那張日思夜想的臉,即使已經(jīng)在他身邊同床異夢許多時候,他依舊看不夠。心尖上的人,戳他的心,也不覺得疼,他現(xiàn)在不能對他笑,一笑,氣血就要上涌,滿嘴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