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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敢同別人說話,再加上從前雜役的身份,少不得要吃些苦頭。此時阿北望見了十三,十分興奮,沖他那頭喊道:“十三,到這邊來!”十三抬頭,見到是阿北,自然高興,他連高興都是小心翼翼的,只稍稍點了個頭,快步走過去。阿北讓了座,道:“你讀了那么多書,棋藝必定比我好,幫個忙,陪我大哥下一局,我實在撐不住了!”十三不禁笑起來:“這是甚么道理,讀書與下棋又有甚么關系?”阿北捂著肚子實話實說:“好十三,幫幫忙,我要去茅房,片刻就來!”話音剛落,人便不見了。十三望著他離開的方向,慢慢將視線收回,不假思索,才落了一個子兒,便將整個棋局起死回生了。阿東卻并不驚訝,他復又落子,十三的心思顯然不在棋局上,他從懷里摸出個小包裹,遞給阿東:“那天回去,我按方子抓了藥,你往后每日煎了,早晚各服一次,應當會有好轉?!?/br>阿東搖頭:“病入膏肓,不會好了?!?/br>十三抬眼望了望他,這次眼中難得不再有怯懦卑微,依舊是平常樣貌,五官索然無味,然而眼中卻放出異樣奪目的光彩,他眼波流轉,上下打量了阿東片刻,然后垂下眼睛,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你的確命不久矣。明知不該招惹,又為甚么要冒險?有些人,一旦沾染,就是要送命的。”阿東輕輕落下一子,道:“我不怕送命,只怕他傷心?!?/br>十三難得嘆了口氣,輕飄飄的,恍若無聲:“區(qū)區(qū)幾夜,便要斷送一生,你好生思量,自古多情卻被無情惱,你死之后,又有誰掛念你,每年去你墳頭上一炷香?這些藥是續(xù)命的,你回去按時喝了,勿再妄動真氣?!?/br>十三落下最后一子,便告辭離去,阿東低頭一看,不免苦笑,他一共走了五步,步步精彩絕倫,如今自己已如喪家之犬,回天乏術了。阿北卻正在這時候回來,大概身心解放,十分愉悅,快步走近阿東,不見十三身影,卻只見他大哥一人,不由罵道:“這個十三,當真拘謹?shù)煤?,讓他與你下棋,卻半路跑了。”又湊近去看棋局,自然看不出甚么精妙之處,不過多了五個子兒,便又道:“這半天才走了五步?我真找錯人了。”又見阿東已經(jīng)起身,完全沒有再呆下去的意思,便也隨即站起來,看了棋局,不知為何覺得頗礙眼,便隨意挪動了兩顆子兒,感覺整體好看多了,才興沖沖地跟上阿東,嚷嚷著要一同去看阿西。這二人剛離開不久,遠處山道上卻傳來人聲,細細聽下去,原來是云蹤閣陸一凡正在說話,態(tài)度恭敬:“天一教近些日子并無動靜,只是蓮花生帶了些親近隨從,去找了西域血刀,一番鏖戰(zhàn),西域血刀撐不住,當場便死了。”另一個人不動聲色,陸一凡便不敢再說,二人從山道慢慢下來,后面跟了云蹤閣的許多暗衛(wèi),都藏匿著,并不露面。經(jīng)過白石棋盤的時候,凌九重頓住了,他已經(jīng)許多年不曾下來,若遇大事,另一條道雖陡峭,卻更快捷一些。未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幕,他看了陸一凡一眼,對方眼中全是驚慌:“今日屬下上去面見尊上的時候,經(jīng)過此地,這……這棋局,還是普普通通如往常一樣的?!?/br>凌九重難得沉默了,他屏住呼吸,這突如其來的一線可能讓他心緒不寧,仿若上天入地之間游走,但他必須保持鎮(zhèn)定,他怕他會發(fā)狂,打草驚蛇,他更怕到頭來黃粱一夢一場空。凌九重再次看向陸一凡,對方一邊擦汗,一邊吞吞吐吐想說辭,他的棋藝不差,在望川宮中,凌九重如果找人對弈,多半是他。但今天的棋局,他確實不大能看懂,峰回路轉不假,但最后兩個子兒,簡直是敗筆,不知是有人故意為之,還是陰差陽錯,隨意走出了棋盤上如今的形勢。陸一凡很困惑,如果那兩個子兒不是那樣擺布,他幾乎可以斷定,這是難得一見的高手對弈了。凌九重也恨那兩顆子兒,它們叫他清醒,他瞬間又恢復了一貫的殺伐果決,心中的柔情也一掃而空:他是斷不會這樣走的,就像望川宮這污穢之地,他就算做鬼也不屑看一眼,更何況活生生踏足這里,真是癡人說夢!第86章這次黎素僅僅外出三日就回來了,總算先過來看了阿西,給他檢查舊疾,已經(jīng)好了七八成,阿西不再有性命之虞,只是難免落下輕微殘疾,黎素與他說了一陣話,阿東也在場,兩個人幾次目光對視,卻又生生移開。黎素只在同阿西說話的時候露出難得溫情,他叫阿西多休息,宮中事務就不要管了。連阿北這樣的莽漢都覺察出不對頭,阿西機靈異常,又豈會不動容,他一直以為大哥做了得罪主人的事,叫他們主仆生出嫌隙來,便打圓場道:“主人不必為我cao心,宮中最好的大夫每天都來為我把脈開藥,只是大哥,最近郁郁寡歡,好似也生了病。”黎素先是一驚,忙抬頭去看阿東,才看到他眼中一絲漣漪也無,便又恢復一貫驕傲做派,只對阿西道:“你先管好自己,莫說別人!望川宮中,除了你,個個有手有腳,能跑能跳,生一點小病有甚么大驚小怪,只自己去抓藥服下便是了?!闭f完替他掖好被角,轉身便出了屋子。阿西朝大哥眨了眨眼,無辜道:“大哥,還不去追。”阿東找了許多地方,最后在馬廄找到了黎素。他從墻邊走過來,剛要說話,卻聽黎素對心愛的大白馬喃喃自語,便停下腳步,凝神屏息。黑馬一見到黎素,便甩著尾巴識趣離開了。“你這個呆子,怎么還同這腌臜貨在一道?它只是沒有伴兒,才跟你親熱,討你喜歡的,你還不懂么?”大白馬親昵地蹭了蹭黎素,不以為意。黎素拍了拍它的腦袋,道:“你還是該多出去走動?!崩杷睾蠡诳倢⑺P在馬廄里了,因為自己太喜歡,總怕帶它出去,這威風凜凜的大白馬會受傷。“多走動走動,才會知道并不是非它不可,真心喜歡你,想跟你做伴兒的可多了?!崩杷剌p輕摸它的耳朵,它動了動,并不是很能理解主人的意思。黎素將臉埋在馬背上,他的話輕飄飄的,要不是阿東內力尚存,根本一個字也聽不見:“你再喜歡也無用,換個一心喜歡你的,會好過得多。”黎素把馬毛弄濕了,他今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