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背叹昂晷χ鴩@了口氣，意味深長地看了程錦容一眼：“裴璋什么也沒說?！?/br>
    裴璋的心里，至始至終只有一個程錦容。

    程錦容不是鐵石心腸，聽到這些，心里有些酸澀。半晌，才輕聲道：“如果裴璋一直在京城，或許他不會成親。”

    “可如今，裴氏一族被流放至嶺南九真，以后裴家就要在嶺南生根立足。裴璋是裴家嫡支唯一的嫡子，他總得娶妻生子，延續(xù)嫡出的血脈?！?/br>
    裴璋就是這樣一個人。

    看似無情，實則最重情義。

    程景宏略一點頭，低聲說道：“我聽裴玨說過，永安侯夫人臨死前的心愿就是看著裴璋娶妻生子。裴璋為了親娘走的安心，張口應下了?！?/br>
    “不過，到底不是同族，裴璋就是要娶妻，也未必想娶一個土人女首領(lǐng)?！?/br>
    程錦容嗯了一聲。

    屋子里陷入安靜沉寂。

    過了許久，程錦容再次張口：“大堂兄，你一直在說裴璋，那你自己呢？二堂兄已經(jīng)成親了，錦宜堂妹也定下親事，明年就要做我的妯娌了。”

    “你今年二十有三，明年就二十四了。難道你就打算一直默默等下去嗎？”

    程景宏立刻左顧言他：“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

    程錦容無奈地笑了一笑：“罷了，你不想說，我不問就是。不過，你和裴璋說過的話，我也要原樣說給你聽一回。”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葉jiejie已經(jīng)是京城出名的老姑娘了，你不妨鼓起勇氣，請人去葉家提親。葉家不應，你可以徹底死了這份心。若是應了，你就能娶心上人過門?！?/br>
    “盡力一試，總好過原地等待?！?/br>
    ……

    這一番話，也不知程景宏聽進了多少。

    情之一字，身不由己。

    程景宏沉默了片刻，便起身告辭了。

    程景宏走后，程錦容一人獨坐了片刻。不過，身為一雙淘氣小子的親娘，她沒有多少唏噓感慨的時間。

    很快，奶娘們就抱著阿圓阿滿來了。

    阿圓阿滿已有五個月大了，又胖了一圈。抱在懷中沉甸甸的。

    以程錦容的力氣，一次只能抱一個。偏偏阿圓阿滿都到了認親娘的時候，一同抓著程錦容的衣襟不肯撒手，一同鬧騰著親娘先抱自己。

    程錦容哭笑不得，勉強一手抱起一個，然后放到地毯上玩耍。

    到了冬日，屋子里燃著炭盆，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兩個孩子穿著單薄的小絲襖，肥肥的小腳丫上套上襪子就行了。

    五個月大的孩子，可以自如的翻身，也可以做些簡單的動作。最重要的，是可以練習坐著了。

    程錦容將兩個孩子穩(wěn)住坐好。

    阿圓興奮地嗷嗷直叫，坐得十分穩(wěn)當。

    阿滿學什么都比大哥慢一拍，程錦容一松手，阿滿就慢悠悠地倒在了毯子上。好在毯子又厚又軟，倒下也不疼。

    程錦容耐心地扶著阿滿，繼續(xù)讓他坐著。這一回，阿滿坐得時間略長了一些。很快，又倒了下去。

    阿圓咯咯笑得十分響亮，似乎是在嘲弄同胞弟弟不爭氣。

    阿滿聽到大哥的笑聲，也咧著嘴笑了起來。

    屋子里笑聲一片，安寧又美好。

    晚上，賀祈回了府。

    蘇木私下向賀祈稟報了什么，程錦容沒有問。賀祈也沒在程錦容面前提白鳳，皺著眉頭低聲說道：“蘇木用一個月的時間，暗中探過九真郡的所有土人部落。其中兩個人數(shù)最多的土人部落里，都有些來路不明的大楚人?！?/br>
    “現(xiàn)在隱忍不發(fā)，只怕日后裴家會有麻煩?！?/br>
    ☆、第六百九十八章 早產(chǎn)

    程錦容也蹙起眉頭：“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有這些人在暗中窺伺，裴家人想過安穩(wěn)日子實在不易?！?/br>
    賀祈張口安慰程錦容：“你也別太憂心?！?/br>
    “裴璋早有防備之心，定會謹慎提防。有五百御林軍，還有一百多裴家兒郎。真遇到危險了，還可以向都尉府求救?！?/br>
    遠隔千里，cao心也沒用。

    程錦容嗯了一聲。

    夫妻兩人轉(zhuǎn)而說起了宮中帝后。

    賀祈眸光一閃，低聲說道：“前幾日，皇上莫名地起了高燒。差一點沒熬過去。這幾個月里，一眾太醫(yī)日夜cao勞，被折騰得都快沒命了。杜提點也蒼老了許多。”

    宣和帝到底還能熬多久？

    這個問題，一直在眾人心頭縈繞。

    程錦容幾個月未曾進宮，只聽賀祈這么說，也知道宣和帝十分不妙。

    想到宣和帝命不久矣，程錦容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宣和帝雖然霸道無情蠻不講理了些，可他在一日，裴皇后和六皇子就能平安無事。一旦宣和帝駕崩歸天，年少的六皇子和體弱的裴皇后就失了最大的倚仗……

    “阿容，你做好心理準備。”賀祈又低聲道：“我估摸著，很快就會宣你進宮了?！?/br>
    程錦容點點頭。

    夫妻兩人低語許久，才一同歇下。

    ……

    這一夜，注定了不會消停太平。

    夜半三更，衛(wèi)國公府的管事急急敲了平國公府的門。已經(jīng)睡下的程錦容被驚醒：“啟稟世子夫人，衛(wèi)國公府的六少奶奶提前發(fā)動難產(chǎn)了。江六公子派人前來，求世子夫人立刻前去江府?！?/br>
    裴繡早產(chǎn)了？

    程錦容一驚，睡意陡然消退，不假思索地應了一聲：“好，我立刻就去?！?/br>
    賀祈也被驚醒，知道是什么事后，立刻一同穿衣：“我陪你一起去江家?！?/br>
    江堯是賀祈的好友。遇到這等事，賀祈也擔心江堯。

    夫妻兩人用最短的時間穿衣洗漱，期間程錦容不忘令人去叫一聲甘草?？蓱z陳皮和甘草夫妻相聚第一個晚上，就被擾得沒能好眠。

    賀祈嫌馬車太慢，騎上駿馬，程錦容坐在他的懷中。馬蹄聲踏破寧靜的夜色，一路疾馳向衛(wèi)國公府而去。

    甘草慢了一步，坐上馬車的時候，主子早已不見了身影。

    衛(wèi)國公府離平國公府不遠，過了兩條街道便到了。

    門房管事早已開了正門等候。

    江堯的貼身長隨一臉焦急地等候著，顧不及行禮，立刻領(lǐng)著程錦容賀祈去了江堯的院子。產(chǎn)房就設在廂房里，離得老遠，就聽到一陣凄厲的哭喊聲。

    賀祈聽得心里滲得慌，忍不住皺眉：“怎么叫得這般厲害！”

    程錦容神色還算鎮(zhèn)定：“裴繡自小就嬌氣，偶爾摔一回都要哭喊半天，哪里禁得住臨盆陣痛。她能喊得這般中氣十足，可見還能撐得住?！?/br>
    要是真的撐不住，現(xiàn)在就該喊都喊不出來了。

    短短兩句話間，已經(jīng)到了產(chǎn)房外。

    衛(wèi)國公世子夫人和幾個兒媳都在。還有急的滿頭都是汗的江堯，聽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