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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透過厚厚的車廂,看見了那張俊朗又專注的少年臉孔。 …… 馬車平穩(wěn)前行。 程錦容端坐在馬車?yán)?,下意識地豎長耳朵,聆聽馬車外的動靜。 馬蹄的踢踏聲,駿馬的長嘶聲,風(fēng)吹過衣衫的獵獵聲。 程景宏瞥了一眼心緒飄飛的堂妹,壓低聲音道:“容堂妹,賀三公子的名聲,你總該聽說一二?!?/br> 程錦容回過神來,很自然地為賀祈辯駁:“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以我看來,賀三公子并不是跋扈無禮橫行霸道之輩?!?/br> 見了三面,程景宏也覺得賀祈不似傳聞那般可怕。不過……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現(xiàn)在是禮遇你我,所以格外客氣。一番翻臉反目,你我哪是對手?!背叹昂甑穆曇粢琅f壓得低低的。 程錦容卻道:“他不是那樣的人?!?/br> 一個心懷家國拼死也要保護(hù)邊關(guān)百姓的少年,怎么會是橫行京城的紈绔? 賀三公子聲名如此狼藉,其中定有緣故! 看著一臉堅定的堂妹,程景宏頗覺頭痛。 這才見了三面,說過寥寥數(shù)語而已,堂妹就對賀三公子深信不疑了。如此下去,那還得了? 不行! 他寧可自己出面做惡人,也要阻止賀三公子和堂妹見面。 程景宏下定決心,不再多言。 …… 小半個時辰后,馬車停了下來。 惠民藥堂到了。 賀祈翻身下馬,一抬眼,就見程景宏正扶著程錦容下馬車。 賀祈的目光掠過扶著程錦容胳膊的那只手,忽然覺得不太順眼。 只是,眼下他連上前扶一扶的機(jī)會都沒有。對程景宏的舉動,也沒有不順眼的資格。 程景宏沒急著和賀祈說話,先吩咐程錦容:“容堂妹,你去坐診。我和賀三公子去后堂小坐片刻?!?/br> 程景宏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程錦容有些無奈地笑道:“大堂兄,你……” 程景宏板著臉孔:“還不快去!” 程錦容:“……” 程景宏一派長兄風(fēng)范,程錦容好氣好笑之余,又覺陣陣溫暖。 前世她和程家淡漠疏遠(yuǎn)。住在裴家十余年,在永安侯夫婦的默許縱容下,和裴璋親近說話是常有的事。 從未有人這般在意她的閨譽聲名,也從沒人這般護(hù)著她。 程錦容乖乖聽話去坐診。 程景宏轉(zhuǎn)頭,對上賀祈深沉的黑眸:“賀三公子,我有話和你說?!?/br> ☆、第四十一章 紈绔(二) 真巧! 他也想和程景宏談?wù)勑摹?/br> 賀祈不動聲色,略一點頭。隨程景宏去了后堂。 后堂的十余間空屋,大多住著病患。只剩兩間空屋子。程景宏領(lǐng)著賀祈進(jìn)了最里面的屋子。 蘇木和陳皮在門外守著。 臉對臉眼對眼的,這樣不免有些尷尬。 陳皮露出熱情的笑容??上K木天生一張嚴(yán)肅臉孔,一扯嘴角,皮笑rou不笑的。陳皮被嚇得一個激靈。 還不如不笑哪! 屋內(nèi),程景宏說話直白,開門見山:“賀三公子的病已經(jīng)好了,不必再復(fù)診了?!?/br> 請別再打著復(fù)診的名義接近我堂妹了。 程景宏將態(tài)度表明得清清楚楚,賀祈也不好裝傻充愣了,正色說道:“你放心,我對程姑娘并無任何惡意?!?/br> 放心個屁??! 你是沒有惡意,你有的全是“好意”,我能放心才有鬼! 程景宏索性將話說得更明白一些:“賀三公子出身名門,身份尊貴,日后定會娶一位名門閨秀為妻。” “我們程家世代行醫(yī),我爹是從五品的太醫(yī)院副院使,我二叔也只是六品的邊軍醫(yī)官。門不當(dāng)戶不對!我們程家,高攀不起平國公府。” “賀三公子心里想必也明白這一點。既是如此,就請賀三公子謹(jǐn)言慎行,不要做出什么令人誤會的孟浪之舉。否則,于公子聲名有損,于堂妹而言,亦是困擾……” 話未說完,就被驟然的敲門聲打斷。 陳皮略顯急促的聲音響起:“公子!不好了!藥堂里有人來鬧事。報信的伙計說,是沖著小姐來的……” 程景宏眼皮突突一跳,快步上前。 另一道身影卻比他更快,迅疾開了門,沉聲問道:“鬧事之人在何處?” 陳皮身邊來報信的藥堂伙計,被殺氣凜然的賀三公子嚇得話都說不利索了:“就、就在藥堂那邊。杜管事正領(lǐng)著人和他們說理……” 只聽一聲冷笑,眨眼的功夫,已不見了賀祈的身影。 …… 病患家人滋事鬧事,對大夫來說,不算什么稀奇罕見的事。 患了不治之癥怎么都治不好的,治到一半撒手西去的,病患家人難免遷怒于大夫,要鬧上一鬧。 還有的病患,需要慢慢調(diào)養(yǎng),藥一吃就是一兩年。普通百姓家,為了治病得賣地或賣家產(chǎn)。銀子花了總不見病愈,心急之下來討要個“說法”。這也算情有可原。 最可恨可惡的,是無理取鬧惡意生事的刁民。 普通的醫(yī)館,一年中碰上十樁八樁這樣的事,都是常事。 惠民藥堂是皇后娘娘所設(shè),靠山強硬,且是義診贈藥。被治好的病患感恩戴德還來不及,哪里會有人來鬧事? 也因此,今日這伙潑皮無賴前來叫嚷鬧事,藥堂里所有管事伙計都忿忿不平。就連幾位坐診的大夫也十分憤怒。 這一行,最重要的不是年齡,不是資歷,而是醫(yī)術(shù)。 程錦容只來了短短幾日,卻已憑高超精妙的外科醫(yī)術(shù)折服了眾人。這幾日,舉凡是外傷病患,幾乎都是程錦容出手診治。 齊大夫厚著臉皮打下手,程錦容也不惱,時常出言指點。短短幾日,齊大夫的外科醫(yī)術(shù)頗見長進(jìn)。 齊大夫口中不說,心里對程錦容十分感激。其余幾個大夫,也對程錦容生出了欽佩敬重。 這一伙潑皮無賴硬闖進(jìn)藥堂,張口辱罵程錦容。齊大夫勃然大怒,第一個沖上前。結(jié)果,被其中一個一拳打中了臉,眼上頓時多了一塊青淤。 杜管事也怒了,揚聲道:“將這幾個潑皮抓起來,送到衙門去?!?/br> 十幾個藥堂伙計一擁而上。 來鬧事的潑皮無賴,共有六個。一個個都是市井混混,平日慣會撒潑耍賴?;镉媯兊氖謩偱鲆慌?,就倒下一個,大聲嚷著“殺人了”。 有些后來的病患,不明就里,被這動靜嚇得躲到一旁。還有些湊熱鬧的,探頭張望。 總之,亂成了一團(tuán)。 甘草將主子牢牢護(hù)在身后,一邊警惕地張望,一邊低聲道:“小姐,你沒事吧!” 程錦容哭笑不得:“這么多人護(hù)著,我能有什么事。” 藥堂伙計沖在前面,幾位大夫也都沖了過來。還有一些熱心的病患,再有甘草護(hù)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