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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國公府,雖然她心里著急,但她現(xiàn)在這個身份還是不適合這個時候跟著過去,就在定國公府門前停下,和姬朝宗說道:“你先回去看看,若有事就差杜仲來給我遞話?!?/br> 說完又握住姬朝宗的手,低聲寬慰道:“姬朝宗,你別怕,我在你身邊,再大的事,我們一起面對?!?/br> 這話姬朝宗和她說過許多遍,她卻是頭一次說。 若放在以前,姬朝宗聽到這樣的話肯定是要笑她的,可如今看著顧攸寧這雙滿含擔憂卻又堅定溫柔的眉眼,他卻只覺得心里很暖,這一份溫暖消散了他心里的陰霾,他輕輕回捏了下她的手,啞聲說,“好?!?/br> 日頭漸晚,他沒再多說,只是替她又捋了下耳邊的碎發(fā),“進去吧,若有事,我會派人過來。” 顧攸寧點頭,卻沒有離開,“我看著你走?!?/br> 現(xiàn)在不是糾結(jié)誰先走的時候,姬朝宗也沒推辭,點了點頭就拉著韁繩先離開了,此時天色早已黑了,進城那會還是橘紅色的天,現(xiàn)在被黑夜所替代,京城的天就算晴朗的時候也不見多少星子,更何況今日本就不是個什么好天氣,可顧攸寧還是目送著他離開,看著他被黑夜籠罩,聽著馬蹄越來越遠,直到再也瞧不見,聽不見,這才收回目光,翻身下馬,去敲門。 …… 安國公府和定國公府并不算遠,也就幾息的時間,姬朝宗就到了安國公府門前,巍峨雄武的兩座石獅子依舊在風中屹立不倒,兩盞風燈下照映出的門匾也一如舊日。 “誰?” 門前有人瞧見一個黑影輪廓,提燈一照,待看到熟悉的身影,先是一怔,突然大叫一聲跑了過來,痛哭流涕道:“世子,您終于回來了!” 他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模樣。 實則他這陣子,亦或是姬家這些日子的確算是受了不少委屈。 安國公觸犯天顏,關(guān)進詔獄二十多天也沒放出來,長公主又被禁閉,老夫人病倒,姬二爺在朝中也被不少人排擠,從前如日中天的姬家一夕之間就像是霜打的茄子,那些人縱然明面上不敢做什么,私下卻有不少難聽的話,尤其是他們這些下人,出去的時候都要被冷嗤幾句。 姬朝宗看他這幅模樣,不由擰眉斥道:“哭什么?出息!” 小廝被他嚇得雙肩微顫,低頭抹著眼淚小聲啜泣,又怕惹他不喜,連聲音都不敢發(fā)出,姬朝宗對自己家里人終歸還是有幾分不同的,想他這些日子也的確不好受,難得放柔了一些嗓音,“好了,我回來了?!?/br> 他說話的時候,那雙狹長鳳目看著門匾上那四個字,嗓音淡淡,“我看以后誰還敢給你們難堪。” 姬朝宗的聲音其實并不高揚,甚至算得上是冷淡,可小廝聽著卻覺得這顆惶惶不安了許久的心突然就平靜了下來,他仰頭看著還高坐在馬背上的男子,漆黑夜中,無星無月,只有他手里這盞不算明亮的風燈照出一點豆大的燈暈。 男子眉眼冷淡,薄唇輕抿,不是那種好相處的長相。 但就是讓人覺得心安,讓人覺得只要他回來了就不必再害怕,不必再擔心了。 年輕的小廝突然就不怕了,他看著男人翻身下馬,看著他身形挺拔一步步朝府中走去,而他抹抹微紅的眼眶,也一步步走回到自己的崗位,挺直胸膛站立著。 怕什么,他們世子回來了! 那些混蛋敢再來欺負他們試試看! …… 姬朝宗進府后就徑直朝祖母的榮壽堂走去。 到那的時候,除了二叔還未回來,其余人都在,看到突然出現(xiàn)的姬朝宗,一行人都愣住了,等反應(yīng)過來,姬云狂和姬無雙率先朝人跑了過去,紅著眼眶哽咽道:“六哥,你終于回來了!” 打小也沒見他們這樣委屈過,姬朝宗心下剛剛才消下去的郁氣又涌上心頭,不愿讓他們瞧見,他掩下心中的陰鷙未讓他浮到面上,任兄妹倆撲到自己懷里,而他抬手撫著他們的頭,啞聲道:“好了,我回來了?!?/br> 說話的時候,他抬起雙眸往前看去。 熟悉的丫鬟婆子都看著他眼泛淚光,二嬸也握著帕子擦拭著眼角的淚,還有……他的母親。 他的母親還是從前那派雍容華貴的打扮,珠光寶氣,風華不滅,她并沒有因為近來發(fā)生的這些事、這些謠言而彎下尊貴的嬌軀,猶如冬日里的寒梅,依舊高傲。 可姬朝宗還是能看出她那抹強撐下的疲憊。 他的喉嚨突然有些難受,像是有什么東西梗在喉嚨口,抬手輕輕拍了拍云狂兄妹的胳膊,兩兄妹哭了一場,這會也有些平靜下來了,聽話的讓到兩邊供他前行。 “母親?!奔С谧叩绞捬琶媲?,單膝下跪,低著頭,聲音艱澀,“孩兒來遲了?!?/br> 短短一句話卻硬是讓強撐許久的蕭雅紅了眼眶,她抬起胳膊覆在姬朝宗的頭上,手指都在發(fā)顫,好一會,她才啞聲說道:“……回來就好。” “我先進去看祖母?!奔С谡f完這句就抬步走了進去。 可姬老夫人剛用了藥還在昏睡中,他怕把人吵醒,替人掖了下被子就出去了,“祖母可有大礙?” “你祖母就是氣血上頭,譚大夫說了,只要好生靜養(yǎng)就好?!笔捬糯鸬馈?/br> 怕就怕有人不想讓他們好好靜養(yǎng)。 姬朝宗鳳眸微沉,卻沒說,只看著蕭雅說道:“我現(xiàn)在就去詔獄看父親,再進宮去找舅舅。” “你舅舅他……”蕭雅張口,但想到兄妹多年,那些不好的言語又舍不得吐出,只能嘆一口氣,道:“你多加小心,你舅舅如今脾氣不好?!?/br> 說著又解下腰間玉佩遞給姬朝宗,同他說,“這個交給你父親?!?/br> 自姬衡被關(guān)進詔獄之后,她又因為求情被罰在府中禁閉,她……已有二十多天沒見到她的夫君了,不知他在詔獄如何,也不知他睡不睡得安穩(wěn),蕭雅心里雖如刀絞,卻不愿呈現(xiàn)半分軟弱。 姬衡在的時候,她樂得依附于他。 蕭雅驕傲了一輩子,從前還未出閣的時候,她以為這一輩子都不會向誰低頭,更不會去攀附旁人,她是大周長公主,是天之嬌女,怎能依附于旁人?可遇見姬衡之后,她卻覺得有時候做一個小女人也并沒有什么不好。 只要對象是他。 可他不在—— 她就得替他撐起姬家這一大家子,只有她還站著,他們才不會慌亂,旁人才不敢欺到他們頭上。 好在,如今她的六郎回來了。 蕭雅面上抹開一道柔和的笑容,這是連日來,她第一次展露笑顏,“和你爹說,他還欠了我一頓浮太白,讓他出來后好生補償給我。”那日宮宴,她因為身體不舒服就沒進宮,她一貫有貪酒的毛病,讓姬衡出宮的時候給她帶一壺寶賓樓的浮太白,他一臉無奈,卻還是撫著她的頭輕輕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