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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看見一個耽于情愛、軟弱可欺的少主,他們需要的是一個能顛倒乾坤、攪動社稷的長公主。 可當她有足夠的閱歷和智慧參透這一切時,她已深陷入命運的泥淖,難以掙脫,更無法自救。那泥淖生出無數(shù)觸角,血淋淋的,與她的唇舌相連,不斷輸送著權(quán)力的滋味,令她食髓知味,漸漸地上癮了。 當年,蘭陵幾乎沒有費多少力氣就說服溫賢陪她留在長安,他是那么好的一個人,淡泊名利,情真意切,甘愿為了她舍棄萊陽的家業(yè),遠離親人,陪她經(jīng)受風雨,默默呵護著她。 直到死的那一天,蘭陵才想明白,這輩子縱然她曾權(quán)傾天下,令八方諸侯拜服,享盡了世間榮華與富貴,可終其一生,她擁有過最美好的、最值得珍惜的寶物是溫賢,還有……他給予自己的愛。 那是她擁有過的最好的東西,是她做過的最美的一場夢。 她不是沒有想過向溫賢坦白瑟瑟身世,不是沒有想過把所有自己做過的事都告訴他,可每一回話到嘴邊都難以出口,最終變成了在謊言之上再堆砌無數(shù)謊言,不停地去欺騙,去隱瞞。 她也曾想過,若上天肯給她一次重來的會,回到那個細雨濛濛的午后,當裴元浩倚靠著廊柱慢條斯理地說:“你的人可真厲害,短短月余就平息了謠言,可也就因為此,又讓大哥對你身邊的人上了心。我算是看出來了,他跟陛下一條心,巴不得幫著他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我聽說又要跟南楚打仗了,你敢不敢干一票大的?這一票若是干好了,你我在朝野之上從此再無敵,連皇帝都得乖乖向咱們低頭?!?/br> 如果那個時候她沒有點頭,那事情會是什么樣的走向? 第147章 番外:愿歲歲長相守 綏和十八年,春,細雨,微涼。 禮部這些日子忙翻了天,正籌備給太子選妃的事宜,世家女子畫像流水般送進尚陽殿,皇后還沒說什么,倒先被皇帝陛下挑剔了個遍。 “光祿大夫家這個夫人是繼室,為人端得潑辣跋扈,把原配留下的嫡女欺負得差點上吊,這樣的女人能養(yǎng)出什么好閨女?選這樣的人上來,是想讓東宮內(nèi)帷不寧么?” 禮部侍郎嚇得直打顫,只覺膝彎發(fā)軟,將跪未跪之時,見皇帝陛下又翻開了另一幅畫像。 “這模樣生得也太勉強了。” “郭祭酒家倒是書香門第,瞧上去不錯,可朕怎么聽說他家姑娘比小子還蠻橫霸道,時常把兄弟們打得叫苦連天?” 禮部侍郎:也別猶豫了,直接跪吧。 沈昭頗為投入地認真將畫像翻到底,枯著眉眼,一副不甚滿意的樣子,抬起頭,見侍郎又跪了,沒耐煩道:“你跪什么?你要仔細聽著朕剛才說的話,再回去挑好的送來,別一天天的就會敷衍公事。” 那侍郎是擦著汗、虛著步子邁出殿門的。 瑟瑟大清早看了一出好戲,托著腮戲謔:“皇帝陛下真是不得了,連人家里那些內(nèi)帷瑣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都快趕上街頭聚堆的大姑八大姨了?!?/br> 魏如海正奉茶進來,聽到皇后娘娘打,一時沒忍住,‘噗嗤’笑出了聲。 被沈昭冷冷睨了一眼,他忙把笑憋回去,老老實實擺茶甌。 “我有校事府,那是專門監(jiān)察百官,刺探密的,什么查不出來?”沈昭一本正經(jīng)說道。 瑟瑟啞然失笑,敢情昔日風光無限、令朝臣聞風喪膽的神秘府衙如今成了幫皇帝陛下刺探各家閨秘事的組織。 她想象著王效領(lǐng)各路高,身形敏捷地躍下墻頭,然后放下劍,頗為嚴肅地側(cè)身去聽人家墻角……這到底是什么人間疾苦?。?/br> 正悠然遐想,瑟瑟聽沈昭在那念叨:“可惜我跟小襄同宗同姓,兒女不能通婚——傅司棋倒跟我不同姓,可他和靈兒這幾年全生的小子,那一個又一個的臭小子,看著就讓人心煩?!?/br> 瑟瑟笑道:“你可越說越不講道理了,人家愿意生兒子,又礙著你什么事了?再者說了,小傅子家的孩子才幾歲?就算真有姑娘,那跟咱們的鈺康年齡上也不配啊?!?/br> 沈昭被這么一噎,上來脾氣了:“瞧你那一副甩掌柜、說風涼話的模樣,敢情兒子的婚事是我自己的事,跟你無關(guān)了?” 眼瞅著兩人又杠上了,魏如海默默退到一邊,雙合疊于身前,等著看好戲。 果然,皇后娘娘不負其望,立即反唇相譏:“哦,我非得跟你一樣,像個長舌婦似的把人家家里那點事都抖落出來,才算和你一樣關(guān)心兒子婚事了?”說罷,頗為鄙夷地瞥了他一眼:“好歹是個天子,忒掉價了?!?/br> 沈昭兩眼一瞪:“說誰是長舌婦?” 瑟瑟毫無畏懼:“你!” 兩人相互怒視,僵持了片刻,沈昭默默把頭縮回來,朝著魏如海叱道:“看什么看?傳點心去。” 魏如海癟了癟嘴,心道:得,又沒吵贏。正慢吞吞地往外走,忽聽殿外傳進乳母慌張地聲音:“公主殿下,慢點?!?/br> 一陣香風撩過,八歲的小姑娘‘吧嗒吧嗒’跑進殿,沈昭當即笑開:“蓁蓁,到父皇這兒來?!?/br> 小公主毫不猶豫地越過她父皇,飛撲進瑟瑟的懷里。 兩撲了空的沈昭呆愣了少頃,頗為憂郁地默默把收回來。 沈蓁蓁今年八歲,正是活潑好動的時候,在外面瘋玩了半天,窩在母親懷里撒了會兒嬌,就呵欠連天,被瑟瑟哄著沉沉睡過去。 瑟瑟正將她放在榻上,掀簾出來,就見沈昭堆著一張笑臉捧著一盤桂花糕湊到她跟前,膩歪歪地噓寒問暖。 “是不是餓了?吃一點,這是膳房新做出來的,還熱乎呢?!?/br> 瑟瑟也不是氣性大的,臺階到跟前她就下,捏起一塊軟糯糯的糕點塞進嘴里,朝沈昭輕勾了勾唇角,傾身,飛快地在他頰邊印上一吻。 魏如海只出去傳了個點心的功夫,待進了殿門,就見剛才還拌嘴的兩神仙又好得跟化了一半的糖似的,黏糊糊地膩在一起,咬耳朵,摸臉蛋,哎呦,看得人臉發(fā)燙。 兩人正甜蜜著呢,內(nèi)侍進來稟,說是溫相求見。 年前沈昭剛把虛懸已久的左右丞相填補齊全,望盡朝,能當此位的也就只有鐘毓和溫玄寧,只不過在兩人誰為尊上頗有些為難。 按照功勛和出身來講,鐘毓遠不及溫玄寧,左相之位當屬溫氏。可……雖然當年之亂已過去十多年,如今海晏河清,本不是舊事重提的時候,但朝凡是經(jīng)歷過蘭陵掌權(quán)時代的老臣都覺得,那畢竟是蘭陵之子,施與恩威都當慎重。 而近十年來沈昭新提拔上來的年輕臣子卻不這樣認為。他們沒有切身經(jīng)歷過當年之事,而沈昭為了周全瑟瑟和鈺康的顏面又沒有將全部事情真相公之于眾,他們不知其利害,只親眼見這些年溫玄寧為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