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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管看了看瑟瑟的臉色,又小心翼翼地補充道:“陛下還說,娘娘若是有心真為婳女考慮,可以親自去找他。” 瑟瑟暗咬了咬牙,沉默不語。 總管見瑟瑟這模樣,心中了然,恭敬地朝她揖禮,道:“奴才告退?!?/br> 瑟瑟叫住了他。 她神色慵懶,淡淡道:“你去回稟陛下,本宮身體不適,想讓他今晚來看我?!?/br> 總管訝然,立即喜笑顏開,忙應(yīng)是,快步退了出去。 瑟瑟等著沈昭,從戌時,到亥時,再到子時,燈燭幽昧,深夜悄靜,大約連宮里的貓兒都睡了,還是不見皇帝陛下的尊影。 婳女過來勸她,讓她早些歇息,陛下大約不會來了。 瑟瑟搖頭:“不,他會來?!?/br> 沈昭自小便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小時候兩人每逢拌嘴鬧別扭,瑟瑟氣得不想理他,接連許久不進宮。后來自己沉不住氣去見他,他必讓人把她拘在東宮里枯坐等上他三五個時辰,事后還美其名曰自己繁忙。瑟瑟早就看透了,不免戲謔:一個十幾歲的小屁孩,繁忙什么?分明是在報復(fù)。 原來一個男人從幾歲,到十幾歲,再到二十幾歲,哪怕外表再會掩飾,可骨子里性情難變,指望著男人能變好,倒不如指望頭豬能上樹。 她趴在矮幾上正想得出神,沒注意殿中變得安靜,恍然間,腰間一緊,被人從身后攬進了懷里。 時值深秋,寒氣愈重,她卻只穿了件素色薄綢襦裙,外罩淡紫蛟綃紗襦衫,終日里神游天外,不知饑飽,不知冷暖,落進那寬厚溫暖的懷里,才察覺出自己的身上都冷透了。 沈昭握住了她的手,半是柔情半是埋怨地道:“你是冰雕的嗎?這么冷冰冰的?!?/br> 瑟瑟道:“不是冰,是仙女,等在凡間歷完了劫,我就該回天上去了。” 沈昭摟著她的胳膊微顫,隨即道:“你回不去,就算是九天神將,也別想從我的手里搶走人。你是我的……” 瑟瑟不說話了。 沈昭歪了頭,將細碎的吻印在她的頸間,漫然問:“你有沒有好好吃飯?” 瑟瑟道:“我的身邊都是你的人,別說我一天吃幾碗飯,就是我晚上說幾句夢話你都一清二楚吧?!?/br> 沈昭抬手摸了摸她,散開她高高挽起的發(fā)髻,溫柔道:“只要你乖乖聽話,不要再惹我生氣,我就不讓她們看著你了。” 瑟瑟早就疑心沈昭怕是擔(dān)心她會和母親暗中聯(lián)絡(luò),才布下這樣密集的網(wǎng)將她層層罩住,聽他這樣說,好像一切都很輕巧,只要聽話…… 她輕笑了幾聲,認真道:“阿昭,其實你跟母親是一樣的人,真真的,一模一樣的人?!?/br> 沈昭正低頭解她的衣帶,聞言,眼中劃過一股戾色,但很快收斂了起來,把她的襦衫脫掉,扔到了一邊,手撫著她的臉頰,慢慢道:“若是旁人,敢在我面前這樣說話,我非讓他后悔自己長了一張嘴……” 第48章 48章 瑟瑟輕笑了笑, 這一笑卻讓原本有些憔悴的瓷白肌膚顯出幾分艷麗神采。宛如月色漫過花墻, 胭脂浮上頰邊, 令原本蒼白的面龐變得活色生香。 沈昭凝著她臉上這一瞬燦然花開的明媚,惑于美色, 脾氣倒沒那么大了,反而隨著她輕勾了勾唇角,柔聲問:“你笑什么?” “在笑……皇帝陛下好生威嚴?!?/br> 沈昭慢慢拆解著她系于胸前上的絲絳,道:“你心里想得肯定不是這個, 少蒙我。” 瑟瑟將目光落在半開的軒窗前,枝椏婆娑,桂花伴影, 細碎的花瓣零落于地,飄搖而凄清。 她突然覺得沒意思, 日子沒意思, 人也沒意思,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無趣寡淡。 沈昭等了許久沒等來回話, 不滿地歪頭輕咬了咬她的脖子,無聲的催促。 瑟瑟任由他咬,卻冷下了臉:“憑什么要跟你說?你什么都跟我說了嗎?” 她突然翻臉,讓沈昭一怔,那深煞的帝王怒氣還沒聚斂起來,只在眉宇間隱然浮現(xiàn)些許冰冷鋒銳, 但很快就散開了。 他將瑟瑟攏進懷里, 有些無奈道:“我覺得我現(xiàn)在脾氣已經(jīng)夠壞了, 你怎么比我還暴躁?我剛才是有哪句話說錯了……” 自然沒有任何回應(yīng)。 沈昭喟然嘆道:“也罷,我要是認真跟你生氣,那從小到大不知要被你氣死多少回了。只是……”他將瑟瑟打橫抱起,低了頭緊貼在她的頰邊,話音幽轉(zhuǎn):“你要一直這么硬氣,上了床最好也不要討?zhàn)埶Y??!?/br> 秋空深釅,一覽無云。宮闈的夜一慣寧謐,檐下的犀骨紅錦宮燈默默亮著,燭光幽暗卻平靜,像是能亮到天長地久。 婳女在寢殿外來回踱步,鼓足了勇氣提起裙裾要進去,被魏如海橫起拂塵攔住。 他壓低聲音道:“沒聽見里面的動靜?這個時候進去,不要命了?” 婳女憂道:“娘娘這些日子身體一直很虛,她經(jīng)不起……”魏如海打斷她:“經(jīng)不起也得經(jīng),過了這一夜,就沒事了,總和陛下僵著,對娘娘也沒有好處。再者說了,今夜這一出,不全都是為了你,這宮里現(xiàn)如今不是好待的,你又是從蘭陵公主府里出來的,趁早出宮嫁人比什么都強。” 絲絲縷縷的輕泣從墻垣內(nèi)飄出來,帶著壓抑的痛苦,和難言無盡的沉悶。 婳女只覺內(nèi)心煎熬至極,道:“我不出宮了,我本來就不想走?!?/br> 魏如海再一次把她拖了回來。 “你是不是不想要命了?”他神色沉晦,低聲道:“你當陛下還是從前的陛下嗎?你以為他會顧念舊情再三容忍你犯上?我告訴你,陛下僅存的耐心,僅存的良善,就是對里面這位,你要覺得他對皇后狠,那他對旁人只會狠到百倍不止?!?/br> 婳女驟然僵住,默了片刻,只覺有股森然涼氣自后脊背往上爬,冷涔涔的,沒忍住打了個寒顫。 這一夜無比的漫長,秋風(fēng)輕嘯,吹動庭前落花窸窣,夾雜著幽遠的更鼓聲,間歇的飄進殿里。 到晨光微熹時,沈昭才終于肯把瑟瑟放開。 她翻了個身,趴在繡枕上,沈昭黏糊糊地纏上來,因為盡興宣縱之后身體上的愉悅,眉目不像昨夜那么冷硬了,附在她耳邊,溫聲道:“我們可以再生一個孩子,我以后每夜都來找你……瑟瑟,我們可以重新開始?!?/br> 瑟瑟不說話,將臉陷入枕間,來躲避他的糾纏親吻。 沈昭不以為忤,只是悵惘道:“我是愛你的,我有時候覺得自己沒有心了,殺伐之下,毫無憐憫,甚至連點波瀾都掀不起來。可是每當想起你時,還是會痛,那一刻好像又有心了。瑟瑟,你說過,你不會像母親一樣丟下我的,對不對?” 瑟瑟還是沉默。 沈昭望著她那冷冰冰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