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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去見徐長林,上一回徐長林攔她車駕,沈昭已經(jīng)對他們起了疑心。這一回若是莽撞行事,哪怕她內(nèi)心坦蕩,可若萬一被抓住,即便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徒生不必要的誤會,對他們?nèi)硕紱]有好處。 到了前院,沈昭正從花廳出來,大約是應下了母親所請,兩人臉色皆霽,遠遠瞧見瑟瑟過來,停了腳步等她。 蘭陵公主故作嚴肅道:“這可不行,母親雖然縱著你,可你也得守規(guī)矩,乖乖地在后院學習針黹女紅、規(guī)矩體統(tǒng),不許再出來了。” 這話是說給沈昭聽的。 沈昭只置之一笑。 瑟瑟站在花影里,任斑駁陰翳漫鍍于面,乖巧地斂著袖子,輕聲道:“我就想跟阿昭說一句話?!?/br> 她的聲音既輕且柔,若一雙綿軟無骨的小手,輕輕搔弄著沈昭的心,把他撩得心尖癢。 他到底比瑟瑟能沉住氣,也不說話,只殷殷地看向蘭陵。 蘭陵公主笑了笑,像是覺得有趣,視線在兩人之間逡巡了一番,便由他們?nèi)チ恕?/br> 蘭陵公主走后,兩人尋了個僻靜的石亭,四面環(huán)水,一覽無余,倒也不怕旁人偷聽。 清風徐徐,吹動波漪層層蕩開,倒映出岸畔的花濃柳綠,幽遠而寧靜。 瑟瑟把徐長林扒墻頭的事原原本本低聲說給沈昭聽,他聽完,臉色果然冷了下去。 瑟瑟道:“我想……還是去見一見吧,他這人你也知道,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好不容易要走了,可別再出什么岔子,他自己瘋便罷了,咱們可不能陪他瘋。” 她話中的‘咱們’二字使親疏遠近分明,倒讓沈昭的臉色好看了許多,他握住瑟瑟的手,低眉思索良久,低聲道:“那就見,你明日就當作什么事都沒有,在那個時辰去慈涼寺,我會做安排的?!?/br> 瑟瑟輕點頭,心里卻總繚繞著一抹疑影,她靠在沈昭耳邊,悄悄道:“徐長林走時無聲地對我說了兩個字,我琢磨了許久,他應該說的是——宋瀾。” 沈昭的臉色登時大變。 瑟瑟有些猶豫,可也生出幾分希冀:“會不會……兄長沒有死?若是那樣,宋家還有后,我們能為宋家做些什么……” 沈昭沉默良久,帶著些許復雜的意味,凝著瑟瑟,道:“我改主意了,明日你不要去慈涼寺,好不好?” 瑟瑟一怔,陡然慌亂起來:“為什么?徐長林的意思明顯就是知道兄長的下落,我們剛才不是都說好了嗎?為什么你又突然改了主意?” “所以……”沈昭抬手將她鬢角的碎發(fā)攏到耳后,柔聲道:“宋瀾跟徐長林是不同的,你可以無視徐長林,但若換做宋瀾,你便有可能做出不一樣的決定?!?/br> 瑟瑟懵了一陣,才品出他話中的意思。 她握住沈昭的手,誠懇道:“阿昭,都到了這個地步,我是不可能拋下你,讓你承受屈辱的。可你也要為我想一想,許多事情機會一縱即逝,萬一錯過了,可能這輩子我們都再也見不到了……” 她軟語懇求,沈昭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底劃過凌寒殺意,卻在瞬間被掩去,瞳眸漆黑,溫脈且平靜地看向瑟瑟,道:“好,我們見?!?/br> 第28章 28章 夜晚微涼, 飄起了濛濛細雨, 打在游廊闌干上, 伴著蟲鳴,咝咝不絕。 侍女收起油紙傘, 將賀昀迎了進來,他一身素色衣衫, 手中捧著剔紅漆盤,上面放了甜白釉瓷盅, 繞過在前回話的護衛(wèi),恭恭敬敬地捧到蘭陵公主身前。 月離接過來, 揭開蓋子, 一股清甜微馨的香氣飄出來,帶著花果味的淡雅。 賀昀道:“這是貴女親自燉了一個時辰的雪梨湯。她說公主近來事忙,白天時她聽著您的嗓子有些啞,便燉了這湯,囑咐您趁熱喝了, 早點歇息, 身子要緊?!?/br> 蘭陵聞言,將手中的信箋放下,拿起湯羹喝了一口, 果然唇齒盈香,浸潤喉間, 說不盡的受用。 她一飲而盡, 微笑道:“還是女兒貼心?!鄙袂槲? 也不知又想到了什么,眼底的光略冷暗,幽幽嘆道:“我這么好的女兒,可有人非要把她往壞了帶……” ‘砰’的一聲脆響,瓷盅被擱回桌上,話中透出nongnong的戾氣:“簡直該死!” 見她突然變臉,賀昀惶恐至極:“公主……” 蘭陵掠了他一眼,道:“你回去歇著吧。” 賀昀深揖鞠禮,緩步退了下去。 “接著說?!?/br> 跪在地上的護衛(wèi)繼續(xù)道:“一切皆如長公主所料,徐長林果然又來找貴女了。他與貴女說了幾句話,都是關于宋家,還約了貴女明日巳時在慈涼寺見面?!?/br> 蘭陵毫無驚訝之色,只懶懶“哦”了一聲,偏頭看向擱在桌上的瓷盅,略微失神,只短短的一瞬,便又恢復如常,光彩華貴,精明冷漠。 “你們做的很好,不要驚動了貴女,讓她去,派人把慈涼寺圍了?!?/br> 護衛(wèi)應下,躊躇片刻,又道:“屬下還看見傅司棋了,他也瞧見徐長林來找貴女,可是也沒有做聲?!?/br> 蘭陵唇角綻開一抹幽深的笑:“這么說太子也知道這事了——哦,瑟瑟今天摒退眾人跟他說了好半天的話,大約就是說這個吧。” 她不無遺憾地搖搖頭,似是有些惋惜,有些恨鐵不成鋼:“這個傻丫頭,我教了她多少回,男人信不過,她終究還是把一顆心都撲進去了,連這樣的事都不想要瞞著沈昭?!?/br> 略作沉吟,蘭陵只道計劃不變,明日依計行事。 夜雨淅淅瀝瀝,綿綿無盡,時間顯得很難捱,好不容易天亮,雨停了,空中氤氳著濕氣,濃云密布,陰沉沉的,透不進光亮。 瑟瑟為了掩人耳目,帶著溫玲瓏一起去寺廟進香,馬車兜兜轉轉半個時辰,才慢慢停下。 慈涼寺筑于城南翠華山,此處奇峰巒嶺環(huán)繞,山勢險峻,兼之昨夜下過雨,道理泥濘難行,磕磕絆絆又走了半個時辰,才從山麓走到山頂。 山頂古剎前老樹蓊郁,四處煙煴,晨鐘渾厚悠揚,穿云破霧而來,不時有山間野獸嘶聲哀鳴。 護衛(wèi)怕她們兩個姑娘害怕,特意說道:“這是佛門清靜地,忌諱殺生,因而留了這些活物,貴女不要怕,屬下們隨身帶著弓箭,斷不會讓它們傷人的。” 瑟瑟輕點了點頭。 昨日沈昭與瑟瑟說定了,他會派人在暗處監(jiān)視著慈涼寺附近,他們見面順利便罷,若是不順利,他的人會出來幫他們的。 瑟瑟因而一路留心,卻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什么人跟著他們,只當是沈昭御下有方,各個行事隱秘。她非常信任沈昭,不曾有他想。 進了寺廟,燒了三炷香,瑟瑟與溫玲瓏各自抽了一支簽,便有和尚引她去解簽,瑟瑟留了侍女照料溫玲瓏,領著婳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