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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家張家陸續(xù)有人主動上前與賀融見禮寒暄,態(tài)度客客氣氣,未曾有旁人想象中的不愉快發(fā)生。其實仔細一瞧就能發(fā)現,今日在場賓客,沒有一個三品以上官員,李寬雖是紀王岳父,但他身為右相,也要避嫌,不會親自來赴宴,如張嵩范懿等重臣同樣如此,各家僅派了后輩過來代為祝賀,也就算盡了禮數,哪怕是太子生辰,也未必請得到幾位老臣親自過來。明白人不少,可偏生有那等不長眼的,覺得安王失了寵,孤家寡人,無人照拂,是以用調侃的口吻出言取笑:“不知三殿下在靈州待久了,重回長安,是何感受?”賀融掀起眼皮看了那人一眼,依稀認得對方姓周,是周家一個后輩。周恕畢竟是周家遠房,但賀融殺了他,無疑是打了周家的臉,周家明面上什么也沒說,但私底下咒罵賀融的比比皆是,這個小輩年輕氣盛,難免更沉不住氣。許多人一直有意無意關注賀融這邊,見此動靜,不由停下話頭,氛圍再一次出現凝滯。只聽賀融悠悠道:“感受的確是有。靈州的枯枝敗葉都被掃光,如今是煥然一新,至于長安……”他卻沒再說下去,反是對著那周家小輩露出一笑。不知怎的,那周家小輩居然從這個堪稱燦爛的笑容里看出幾分森森殺氣,心頭一寒,旋即想起周恕的死,自己原本準備好的話也說不出來了。這個安王……果真如傳聞一般,油鹽不進,鐵石心腸。據說他在紫宸殿上,面對天子的詰問,當著六部九卿,硬是一句求饒的話都不肯說,有人覺得他愚蠢不識時務,也有人覺得他硬骨頭。不管怎么樣,這都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周氏有點后悔自己方才被人一慫恿,就脫口而出,當了出頭鳥。賀融看著他,慢慢道:“參天大樹高聳入云,可枯枝與蛀蟲同樣更多,不過這些危害大樹的東西,總有一日也要被掃蕩干凈?!?/br>周家小輩面露不服氣,還想說些什么,卻被旁邊的人按住了,對方拱手道:“年輕人不懂事,讓殿下見笑了。”賀湛心里有點好笑,他想起了當年在房州,聽說三哥與大哥陪著當時還是庶人的陛下一道,赴房州刺史司馬勻的中秋宴,席上也被人出言侮辱,三哥直接就潑了人一身酒水。現在僅僅是言語回敬,已經是極為斯文了。“三哥別生氣?!辟R熙拙于言辭,小聲安慰道。賀融摸摸他的腦袋,心里付之一笑,這等區(qū)區(qū)小事,他不可能放在心上。賀秀離得遠,但他也注意到這個小小的插曲,不由皺起眉頭,停下與別人交談,起身朝這邊走來,主動過來敬酒。賀融與賀湛自然得起身相迎。“二哥,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辟R湛舉起酒杯相敬。“祝二哥身體安康,萬事遂意。”賀融也道。“二哥萬事勝意!”七郎賀熙緊隨其后。賀秀今日看起來心情不錯,與他們碰杯,兄弟三人仰頭喝盡。除了太子與賀僖之外,七郎賀熙也來了,這是近兩年里幾個兄弟人最齊的一次了,觥籌交錯之間,難免平生感慨。賀秀拉著賀融的手臂,問他:“是不是方才有人讓你不痛快了?”賀融搖頭:“沒有,都是尋常交談罷了,今日是二哥生辰,我不會掃興的?!?/br>賀秀道:“你是我弟弟,更是堂堂皇子,若有人敢對你不敬,就是對我們賀家不敬,你便是寬宏大量不追究,我也不會放過他的。”這句話他故意提高了聲調,說給周圍的人聽,表示不管安王如何,都輪不到外人來教訓。那個主動挑釁的周家小輩臉色一白,忙低下頭去,直到宴會結束,再也沒有抬起來過。賀秀拍拍賀融的肩膀:“三郎,我們去長廊那邊走走吧,那兒有新栽的繡球花?!?/br>賀融知道他有話要說,點點頭,跟著去了。一簇簇的繡球兒開在廊下,粉白紫紅,恰似女子鬢邊五色繽紛的寶石。“花開得好?!辟R融贊了一句,但他并不知道這些花是李遂安讓人栽的。正如他曾對李遂安說過的,他們對彼此知之甚少,還未開始,就已結束。“是開得不錯?!辟R秀心不在焉附和道,話鋒一轉,“三郎,其實我沒有怪過你?!?/br>饒是賀融心思再敏銳,也被這沒頭沒腦的話說得一愣。“二哥指的是?”賀秀道:“你對靈州那些商戶下手,其中也有陸家,我看在陸家的面子上,曾手書一封,幫他們向你求情,雖然后來你并未法外開恩,但我知道,你剛到那里,需要立威,他們貪得無厭,咎由自取,誰也怪不得。而且我知道,你沒有像對付周恕那樣對付陸家,已經是給我面子了。”賀融一笑:“多謝二哥體諒。”賀秀也笑:“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從來都是蠻不講理的?”賀融:“自打二嫂去世之后,我只怕你傷心過度,一味鉆了牛角尖,但如今見你開朗大度,總算放下心了?!?/br>賀秀哈哈笑道:“你也不必捧我,什么開朗大度,我不過是想明白了而已,幾個兄弟里面,除了太子之外,你們幾個一直都很不錯,五郎與我同母,自然不必說了,當日我傷心欲絕,失了心智,與太子幾番對上,也是你從中轉圜,說起來,你去靈州,未嘗沒有夾在我與太子中間難做的原因吧?要不我去與陛下求個情,讓你換個封地?”賀融搖頭道:“多謝二哥的好意,我已經待慣了靈州,不想再挪地方了?!?/br>“雖然是前線,但也意味著時時有打仗的機會。”聽賀秀這話,好像還有點兒羨慕的意思。賀融注意到了他的語氣?!岸缦腚x京了?”賀秀自嘲一笑:“我倒是想,但時至今日,太子如何還會放過我?哪怕沖著李相還在朝堂上,他也不會放心的?!?/br>賀融沉默了。因為他知道賀秀說得對。之前賀秀在甘州大捷中立功,明明風光無限,卻忽然鬧出個殺民冒俘,最后不得不讓張氏子弟背鍋,不管此事背后有沒有太子的手筆,賀秀肯定已經將這筆賬算在太子頭上。之后嫡皇子夭折,朝野鬧得沸沸揚揚,矛頭直指太子,太子未必沒有懷疑過賀秀。所以太子派李昀到靈州來,讓賀融給賀秀捏造罪名的時候,賀融就知道,這兩個人之間,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有句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辟R融終于開口。賀秀道:“若你是勸我不要與太子相爭,那就不必說了,我也曾想過自請駐守邊城,是太子百般阻擾,讓我去不成,如今他就是想讓我去,我也不去了。”“你和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