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你先回府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在，接下來少不得還得為先帝哭靈，你得保重些?！?/br>
賀融也不多客氣，點點頭與父兄告退，就朝宮外走去。

半路上，他遇到了同樣準備出宮的鎮(zhèn)遠侯府女眷，軟轎內(nèi)坐著鎮(zhèn)遠侯夫人，李遂安與李清羅都沒有坐轎子，一路隨行。

母女三人滿身血污，狼狽不堪，鎮(zhèn)遠侯夫人有氣無力道：“妾身受了傷，還請安國公恕我無法下轎行禮?！?/br>
賀融注意到她手臂上纏了厚厚一圈繃帶，應(yīng)該是當時被亂兵砍傷了。

“夫人不必多禮，性命無礙已是大幸，快回去歇息吧。”

鎮(zhèn)遠侯夫人點點頭，也顧不上寒暄了，揮揮手便讓轎子先走，李清羅見嫡姐落在后面與賀融說話，看了他們倆一眼，趕緊跟上轎子。

“齊王被拿下了？”李遂安問道。

不知是否遭逢大變，心境也隨之變化的緣故，她的語氣不像前幾次見面那么咄咄逼人了，但大家卻得在遇到這樣的事情之后，才能心平氣和說話，仔細想想，未免有些唏噓。

賀融點點頭：“叛軍悉數(shù)被拿下了，太醫(yī)想必已經(jīng)趕去診治了吧？這次傷亡如何？”

少女眉間染上輕愁，抹去幾分嬌蠻的她，越發(fā)眉目如畫。“死傷很多，沒仔細數(shù)，許多上了年紀跑不動的，都在其列，殷貴妃也當胸中了一刀，太醫(yī)正在搶救，但只怕……”

方才的情景歷歷在目，李遂安從小到大，嬌生慣養(yǎng)，都是她欺負別人的份，哪里遭遇過這樣的變故？更何況她欺負人，頂多也就是打打罵罵，這樣真刀真槍，血流成河的場面，別說女眷了，很多男人在場，也都反應(yīng)不及。

她雖然面色蒼白，語調(diào)顫抖，但還能有條有理地說話，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

李遂安：“裴王妃與宋jiejie都沒事，就是樂平縣主……”

賀融輕聲道：“我已經(jīng)聽說了?！?/br>
李遂安從沒安慰過人，有些不知道說什么好：“你、你節(jié)哀順變吧……聽說安淑妃和臨安公主已經(jīng)被抓住了，樂平縣主在天之靈，應(yīng)該可以得到安息?！?/br>
賀融：“人一死，就什么都沒有了，就算凌遲罪魁禍首一百遍，也無濟于事?！?/br>
李遂安微微愣住，“也不能這么說，如果有罪的人被放過，那以后只會害死更多的人。”

賀融看了她一眼。

李遂安被看得微有窘迫，惱怒道：“怎么，難道我說錯了嗎？”

賀融搖搖頭：“你說得對。”

女子步伐本來落后于男子，但賀融腿腳不便，如此一來，反使兩人能齊步并肩。

李遂安遲疑了片刻：“還有一件事……”

賀融扭頭看她：“吞吐遲疑好像不是李小娘子的一貫作風(fēng)?！?/br>
李遂安把心一橫：“安淑妃要抓陸jiejie，陸jiejie想跑，結(jié)果絆了一跤，當時宋jiejie本來可以拉她一把的，不知為何忽然縮了手，結(jié)果陸jiejie往后摔倒，正好被身后的刀刺中……”

賀融微微蹙眉：“你說的是真的？”

李遂安不快：“當然，我為何要欺騙你？”

賀融：“此事你告訴我也就罷了，不要再與別人說，尤其是我二哥?！?/br>
李遂安：“我知道，但在場許多人都看見了，我猜宋jiejie應(yīng)該也不是故意的，畢竟大家都嚇得不輕……”

賀融：“我知道了，多謝你。”

李遂安輕咳一聲：“不客氣，我娘受了傷，祖母一定也在家中等得心焦，我先回去了?！?/br>
她提起裙擺往外小跑，宮門口已有李家的馬車候在外頭，李遂安跳上車，身影很快消失在賀融的視線之內(nèi)。

……

衛(wèi)王府上下同樣兵荒馬亂，衛(wèi)王妃帶著三名庶女入宮，回來的卻只有兩個，還有一個同樣死在亂兵的斬殺下，幸存下來的衛(wèi)王妃和庶女們都或多或少受了傷，庶女生母聽說女兒殞命，又跑到衛(wèi)王面前來哭喊，衛(wèi)王本就精神不振，被這一鬧，更是身心俱疲。

好容易等夜幕降臨，衛(wèi)王府才漸漸安靜下來。

一頂青衣小轎恰在此時由衛(wèi)王府后門進入，并未引起任何人注意。

“表兄，今日你為何不助我！我們的大好時機，如今可都是白白錯過了！”衛(wèi)王滿肚子怨怒無處發(fā)泄，當著來客的面，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傾吐出來。

“殿下還好意思提此事，時機是留給有膽量的人，今日大事難成，全因殿下遲疑不決之故！”

來客將兜帽拉下，露出下面的真容。

作者有話要說：

賀湛：總算塵埃落定，我在洛陽等得好心焦。

賀僖：為什么要回去，天高皇帝遠，讓我多待幾天吧。

第68章

衛(wèi)王聽見這句話，不免露出一些不服氣，可他又說不出什么，半晌只得忿忿坐下，沒好氣道：“我大事難成,表兄倒是平步青云,眼看憑借從龍救駕之功得了新皇青眼,等新皇登基,表兄又可往上一步了,我得說聲恭喜才是！”

若換了旁人，聽了這話，就算不惱羞成怒，恐怕也會難堪尷尬,但李寬卻渾然面不改色，不軟不硬回敬道：“那我也得恭喜殿下,魯王生性仁和,您在大是大非面前站穩(wěn)了腳，支持魯王登基,魯王必然也會投桃報李，如無意外，您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是不用愁了。”

衛(wèi)王瞪了他半晌，忍不住苦笑：“表兄，你這是往我心上捅刀子呢！”

李寬理理衣裳下擺，平靜道：“失敗并不可恥，可恥的是不肯承認失敗，我不是在捅殿下的刀子，只是想讓殿下知道，您這次錯過了什么。”

衛(wèi)王：“太廟時，表兄出現(xiàn)，拿下宋蘊，我們本來可以趁機再拿下魯王的?！?/br>
李寬搖搖頭：“真正的好時機，是在進了昭訓(xùn)門之后，齊王與程悅狗急跳墻，殿下發(fā)話，我正好將他們一舉拿下，再宣布魯王父子被亂軍所殺，齊王罪加一等，殿下您，就是最后的贏家?！?/br>
衛(wèi)王仔細回想宮變前后，不得不承認他是對的，但他下意識仍想為自己辯解一下。

“當時母親被賀璇抓在手里，我生怕他像對待賀嘉那樣對待母親，難免失了分寸。”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李寬冷冷道，“殿下如此瞻前顧后，既想保全家人，得到美名，又想大權(quán)在握，問鼎九五，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事情，當日我已與殿下說過，您若決心已定，登高一呼，我二話不說，一定會配合到底，但今日您屢屢錯失時機，不聲不響，我又能以什么名義出頭？”

衛(wèi)王被說得窘迫，忙起身作揖：“是我不對，給表兄賠不是，你別生氣了?！?/br>
李寬嘆道：“我生什么氣，我只不過是為殿下惋惜罷了。今日之后，魯王名正言順成為新皇，殿下再想動，恐怕就不容易了，更何況，賀融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