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途跋涉,一行人終于來到位于邊關的甘州。甘州首府張掖是個邊關大城,出了城再往北或往西,就是突厥人的勢力范圍,但這里也是通往西域經(jīng)商的必經(jīng)之路,朝廷與突厥人打仗時,都還有商人冒險從此處前往西域各國,現(xiàn)在停戰(zhàn)時期更不必說了,大城來來往往,喧囂熱鬧,雖然比不上長安洛陽這樣的繁華之都,卻別有一番塞外風情。一百多人進城的動靜不小,賀融讓守城官兵聯(lián)系了駐守將領,在官驛下榻,甘州刺史梁昱親自過來拜會。兩年前突厥犯邊,朝廷設立甘州總管一職,讓陳巍囤兵于此,跟梁昱兩個人分管甘州軍政,后來突厥退兵,朝廷覺得讓幾萬大軍囤兵在這里,每次耗費銀錢過甚,就陸續(xù)將兵力撤了回去,余下甘州城內(nèi)如今三四萬兵力,交由梁昱掌管。當時突厥和蕭豫分三路南下,甘州城也是唯一沒有被攻破的城池,戰(zhàn)爭過后,百姓們也許安全感倍增,去南邊避難的人又紛紛攜家?guī)Э诨貋?,甘州的人口不減反增,比戰(zhàn)前還要更加繁華。梁昱很周到,先等賀融他們在驛館里洗漱完畢,換身衣服,再吃點東西飽腹,然后才拿捏著時辰上門。賀融雖然口舌厲害,但他其實并不喜歡兜圈子說廢話,梁昱的行事風格正合了他的意,雙方會面,互相見禮之后,梁昱就問:“若有梁某能幫得上忙的,賀少卿只管直說?!?/br>論官階,梁昱比賀融要高一些,但賀融是皇孫,兩相持平,也省了許多尷尬,賀融道:“梁使君不必見外,喚我三郎便是。我等初來乍到,想先住幾日,多打聽打聽西突厥那邊的情形,再作打算,不知梁使君長居邊關,可有收到什么消息?”梁昱:“西突厥內(nèi)部,最近有些不太平?!?/br>賀融眼皮一跳:“怎么個不太平法?”梁昱:“聽剛從那邊過來的商隊說,好像與老可汗有關,但具體的不大清楚,他們途徑焉耆城,沒有去西突厥的王庭,所以也只聽到只言片語,那些商隊如今還在城中,三郎若有心,可以找他們再詳細詢問?!?/br>梁昱走后,賀融就讓賀湛去打聽,得知那些商隊如今在江南商會落腳,就親自帶上薛潭和賀湛過去拜訪。這一路上雖然備有馬車,但為了加快行程,賀融大多與他們一樣騎馬,禁軍士兵日日cao練,騎馬射箭就跟喝水吃飯一樣,但文人畢竟不同,薛潭和同行的太醫(yī)署弟子就叫苦不迭,最后馬車倒是讓他們給坐了,賀融依舊一路騎馬,沒說過半個苦字。那些不可一世北衙子弟原本就已經(jīng)被賀融收服了七八成,見他心志如此堅定,更是完全心服口服,令行禁止,再無二話。賀湛雖然知道自家三哥的用意,但畢竟心疼他旅途勞累,就道:“商賈微賤,何必三哥親自跑一趟,我去也就足夠了,再不然將他們傳召過來?!?/br>賀融:“士農(nóng)工商,國之柱石,管子此言本非分出尊卑,后人以訛傳訛罷了,你這話可別當著楊鈞的面說?!?/br>賀湛:“我還不是怕你累著!”賀融拍拍賀湛的胳膊:“多出去走走,反倒更有精神?!?/br>他當先走了出去,薛潭對賀湛擠眉弄眼,指指賀融,做了個口型:他是不是吃了鹿鞭?騎了一天馬還活蹦亂跳的?賀湛哭笑不得,也做了個口型,示意他閉嘴。賀融仿佛背后長了眼睛:“薛魚深,你晚上不想喝酒了?”薛潭立馬換上一副狗腿的嘴臉,諂笑道:“您有何吩咐只管說,天涯海角我也陪您走!”不要臉!賀湛撇撇嘴,跟在他們后面。三人上了街,根據(jù)驛站小吏的指引,朝江南商會的方向而去。賀湛看著往來商隊百姓,不由感嘆:“若是有朝一日沒了突厥的威脅,這里會更繁華吧?”薛潭:“西域商路若重新開通,必能給朝廷帶來巨大收益,可惜突厥一日不衰,談這個就為時尚早。”正說話間,身后傳來一番動靜,三人回頭,便見一名女子撥開人群,踉踉蹌蹌往前跑來。賀湛下意識將賀融往旁邊一拉,薛潭反應慢半拍,被那女子直接撞上,兩人都摔倒在地。薛潭扶著腰齜牙咧嘴:“誒我說,有你這么走路的嗎!”那女子一言不發(fā),爬起身又要跑,奈何方才一摔崴了腳,剛走沒幾步又撲騰倒地。后面隨即又有幾人追上來,為首的是一名中年婦女,手持棍棒,表情兇悍,她領著幾名男子,指著倒在地上的女子道:“給我捉住他!”薛潭被邊疆人民的彪悍驚住了,還沒等他鬧明白怎么回事,女子眼見跑不掉,索性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將他擋在身前。那撥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cao起棍棒就往薛潭身上招呼。薛潭哇哇大叫:“賀五郎,你要見死不救嗎!”說時遲,那時快,賀湛飛起一腳,堪堪要落在薛潭面上的棍棒直接脫手而飛,對方怔愣之際,整個人也跟著往后摔去,直接壓在后面那些同伴身上。賀湛身手利落,三下兩下,直接把人打趴,他本來是不打女人的,但見那中年女子面容實在過于兇悍,順手就加了兩拳。薛潭是個老于世故的人,看見這種情形,立馬反應是不是妓館的老鴇出來抓人,但中年女子的第一句話又讓他推翻了自己的判斷。“那賤奴兒是我家童養(yǎng)媳,要打要罵都是我家的事,你們膽敢為她張目?!”中年女子眼睛和臉頰分別挨了賀湛一拳,腫得老高,說起狠話含糊不清,半點威懾力也沒有。賀湛獰笑,拳頭按得啪啪響:“管教你家兒媳,管教到我朋友頭上了?要不要我再幫你們長長教訓?”身邊有個成天走雞攆狗的宋蘊,賀湛扮起這種仗勢欺人的角色完全是得心應手,惟妙惟肖。中年女子有點發(fā)憷,又不甘示弱,狠狠瞪向躲在薛潭后面的女子:“賤奴兒,你給我出來,今日不打斷你狗腿不算完!”薛潭的袖子被那年輕女子拽得越發(fā)緊了,他哭笑不得:“小娘子,你抓著我不放也沒用??!”年輕女子飛快道:“求恩公相救,我愿以身相許!”薛潭見她鼻青臉腫的模樣,頓時噴了:“你這是感謝嗎,我看是報復吧!”女子緊緊抿唇,一言不發(fā)看他,眼睛倒是好看得很,盈盈水光,似落未落。薛潭一時心軟,望向賀融:“三郎?”賀湛正想嘲笑薛潭骨頭軟,就聽三哥也在旁邊道:“留下這女子,將其他人打發(fā)走吧?!?/br>三哥發(fā)話,賀湛不再猶豫,瞬間又對那些擺出“宋蘊式”的面孔:“怎么著,我們不想放人,你們還想強搶?就你們幾個?”中年女子怒道:“賤奴乃我張家人,你這是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