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
馬宏笑道:“席間有rou有菜,怎么還能說不豐盛,賀郎君過謙了。”齊太醫(yī)也道:“馬內(nèi)侍說得是,我年紀大了,吃不得太多葷腥,這樣正好,正好!”主人熱情,賓客捧場,自然是賓主盡歡。酒是賀穆在市集上買的,比起宮中佳釀,自然差了許多,馬宏小抿一口就放下,思忖片刻,斟酌開口:“不知賀郎君可曾聽聞,北方三州邊事告急?”賀泰忙問:“有所耳聞,只是不甚了了,現(xiàn)在如何?我朝必然大勝了吧?”馬宏面色沉重:“情勢不大好,涼州反了?!?/br>第3章聞聽此言,在座眾人俱都大吃一驚。賀泰驚得失了言語,半晌才問:“……怎會如此?”馬宏:“涼州刺史蕭豫,與突厥人里應外合,直接引兵入關(guān),自立為王,國號為涼。”賀泰倒抽一口涼氣:“那涼州城內(nèi),就個個都投敵了?沒有半個起來反對蕭豫?”馬宏:“當然有,涼州司馬與長史,俱已死在蕭豫屠刀之下,蕭豫趁著朝廷還沒來得及反應之前,迅速控制了涼州全境?!?/br>二郎賀秀恨恨道:“聽說那蕭豫有胡人血統(tǒng),果然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賀融:“本朝高祖皇帝一統(tǒng)江山時,南方夷人舉族來投,其首領(lǐng)深明大義,心向天朝,可見血統(tǒng)與否只是其一,最重要的,還是利益攸關(guān)。突厥人必然許給了蕭豫天大好處,說動他一道給朝廷添亂。”賀家舉家被流放于此,消息閉塞,衣食堪憂,尤其是賀泰這幾名子女,原該是在讀書的寶貴年紀,卻在此處蹉跎歲月。十一年的時間足以養(yǎng)廢一個人,哪怕皇子皇孫,沒有良好的教育和熏陶,也只會變成粗鄙鄉(xiāng)夫——馬宏的這種想法,在來到這里之后就被顛覆了,不說長子賀穆,就連三郎賀融,也令他刮目相看。馬宏:“三公子高見?!?/br>賀融:“我們也聽說東西突厥聯(lián)手,分三路南下,不知甘州和懷遠縣那邊形勢又如何?”“甘州陳兵八萬,又有通曉兵事的陳公在,想必無礙。至于懷遠縣,”馬宏微微一嘆,面上甚是憂慮,“我們行至均州時,聽說懷遠縣業(yè)已陷落,縣令孫敬忠殉城,突厥人正朝靈州逼近,不知眼下如何了?!?/br>涼州一反,中原北面就失去一大屏障。如果靈州也不保,突厥人就可以長驅(qū)直入,由渭州直入京畿道,攻入京師。被這個設(shè)想嚇住,賀泰一時有些惶恐。他沒想到自己在這里安安分分待了十數(shù)年,有朝一日除了擔心自己會不會被父親遺忘,會不會被突然賜死之外,還要擔心會不會面臨國破家亡的危險。賀泰:“朝廷人才濟濟,想必早有計策了吧?”馬宏:“小人來時,聽說陛下已派了秦國公帶兵前往平叛,不過那時懷遠縣失陷的消息,尚未傳至京城。”賀泰松一口氣:“秦國公裴舞陽素來知兵,也曾隨高祖皇帝立下赫赫戰(zhàn)功,想必游刃有余?!?/br>賀泰想盡辦法跟馬宏閑話家常,拉近關(guān)系,賀融卻察覺出一絲不尋常。賀家現(xiàn)在不僅沒有任何爵位,而且早已被皇帝遺棄,馬宏就算奉帝命來此看診施藥,也沒必要跟賀泰談?wù)撨叿缿?zhàn)事,還說了這么多朝廷的安排。他心念電轉(zhuǎn),腦海中已掠過不少念頭,連賀湛遞來的他平日最愛的桂花茶也無心飲用,隨手接過。不料失神之下,手一滑,杯子重重落在食案上,發(fā)出悶響,引來所有人的注目。賀融正好抬起頭,與馬宏的眼神對上。四目相望,他忽然有了一個可怕的猜測。賀融:“我有一言相詢,還請馬內(nèi)侍不吝賜教?!?/br>馬宏:“三公子請講。”“論理說,我等身份微賤,不該過問朝廷大事,不過此事關(guān)乎家人,我不能不問?!?/br>越是心中有大事,賀融的語調(diào)就越緩慢沉穩(wěn):“敢問馬內(nèi)侍臨行之前,陛下是否向您提過和親之事?”鐺的一聲!卻是賀嘉不小心將碗摔落在地,幸而是粗陶,食案也不高,否則賀家又要損失一個食碗。馬宏顧不上去看賀嘉,他緊緊盯住賀融,目光不掩驚異:“三公子何出此言?”賀融淡淡道:“猜的,希望馬內(nèi)侍能斥責我胡言亂語?!?/br>賀穆大驚:“馬內(nèi)侍,我三弟他所言,可是真的?”馬宏感受到其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灼灼目光,那個“不”字怎么也說不出口。突厥勢大,尤其是東突厥的新可汗伏念,更如旭日初升,雄心勃勃,在他的統(tǒng)治下,東突厥一日日擴張,吞并了周邊大小各部,伏念可汗不滿足于此,又盯上了關(guān)內(nèi)沃土。早在這次戰(zhàn)事大規(guī)模爆發(fā)之前,靈州和甘州邊境就已經(jīng)多次受到突厥的侵擾,本以為涼州有蕭豫在,應該是最讓朝廷省心的,誰知道人家二話不說直接就反了。在突厥如此強橫,而朝廷又沒做好打一場大戰(zhàn)準備的情況下,有人就提出和親政策。西突厥的摩利可汗已經(jīng)有一位和親的公主妻子,但對方是前朝公主,對本朝沒有好感,再跟西突厥和親,意義不大。東突厥的伏念可汗剛登上汗位不久,朝中有一部分臣子認為,朝廷可以通過與東突厥聯(lián)姻來穩(wěn)定局面,順便離間東、西突厥,讓他們不致于聯(lián)合起來,共同對抗中原。如今朝廷正牌的公主不多,但宗室女子可不少,想要找出一個和親的并不難,但誰又愿意離家千里,去風沙漫天的地方生活一輩子?若是身份血統(tǒng)不夠貴重的,哪怕套上個公主頭銜,突厥那邊也會覺得被怠慢了。想來想去,就有人將目光放在了遠在房州的賀泰一家身上。論年紀,賀嘉正合適,論血統(tǒng),她是皇長子之女,皇帝的嫡親孫女,而且最妙的是,他們一家現(xiàn)在的身份是庶民,抬舉起來也更方便。皇帝沒有明確表態(tài),但私下也流露出讓馬宏過來看看的意思,馬宏本想找個機會跟賀泰暗示一下,沒想到一下子就被賀融給挑明了。賀泰看了看女兒,又望向馬宏,嘴唇微顫:“馬內(nèi)侍,我如今身邊,只此一女……”賀嘉臉色煞白,一時驚魂未定,說不出話。馬宏安慰道:“此事朝廷尚未有定論,郎君不必擔心,若有明旨,陛下會令專使前來諭示,非由小人口頭傳達。”話雖如此,等眾人散盡,他又私下找了賀泰,勸說道:“郎君難道愿意在此地潦倒一生?若能舍一女而保全家,有何不可?”賀泰臉色很難看:“難道我是那等賣女求榮之人?”馬宏笑了笑,隨即收斂笑容:“郎君言重了,若是陛下下發(fā)明旨,郎君愿意與否又如何?小人的意思是,郎君若主動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