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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丘衍從椅子上緩緩起身,一步一步地從書架另一頭走向左丘頡:“12月4日,爸爸沒有去警視廳,去了468鋼廠。”頓了一下,他眼神忽然暗下來:“是和倚青去的?!?/br>“衍衍還知道什么?!?/br>“Stalker槍擊案爸爸親自負(fù)責(zé),巡城也是你總督,原本最有可能的線索在你這里全部斷了。”左丘衍再走進(jìn)一步,父子兩人站在高高的書架之間,僅有一尺之遙,雙方一絲一毫的神態(tài)盡收眼底。左丘頡微微抬眼,竟有些退縮地看著眼前如豹一般壓迫的青年:“你是從爆炸那一晚上開始懷疑的嗎?!?/br>“不,幾個月前就開始了?!弊笄鹧艿氐?,“對那四起懸而未解的殺人案,你逐一分散了警視廳的調(diào)查人手。在468鋼廠槍戰(zhàn)后,你又讓付隊重點疏通線路而不作過多調(diào)查,這些都很反常。直到爆炸那一天,我發(fā)現(xiàn)你沒有讀過那份12月4日的文件,才更確定?!?/br>“老鬼李的死,也是你放的水,讓Ten潛入第四看守所。老鬼李的遺言里不僅道出了殺手的身份,也提醒了我黑警的存在?!?/br>“我從一個月前就在破譯爸爸的程序,密碼比較復(fù)雜,不得不耗費一個月的時間強(qiáng)制破除?!弊笄鹧苈冻鰪奈从羞^的苦澀笑容看著自己的父親,看著這個與自己最親的男人:“事實不是我想要的,但也是最合理的。”氣息凝結(jié)在生硬的空氣中不能動彈,左丘頡此時此刻覺得自己如同空氣般要融到其中。他眼神呆滯地看著前方如同雕像——被自己親生兒子這樣毫無掩蓋地揭底,身為人父最丑惡的一面被暴露,他已經(jīng)無地自容再說半句話。“爸爸,我現(xiàn)在想問你,倚青為什么會被卷進(jìn)去?!闭f到此,左丘衍表情陰沉下來,在冷的面容上增添了幾分令人膽寒的冰郁:“他那天受的傷,不可能僅僅是爆炸所致。”“他......”提到褚隰,左丘頡有些語塞。他極力找回自己的聲音,用著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完整的話語解釋了一遍,甚至事關(guān)褚隰與衛(wèi)泠煜洗錢之事也全部托出。左丘衍的臉隨著他的述說而扭曲起來,當(dāng)聽聞褚隰差點在468剛才中在guntang的鋼水中喪生,他就如同發(fā)瘋一般地給了左丘頡一拳。完全是下意識而行的野獸行為,忘記了他和眼前的人還是親父子的事實。巨大而猛烈的拳力讓男人完全措手不及,整個身體甩出去撞在書架上,伴隨的是從書架另一側(cè)傳出的驚惶叫喊,聲音的顫抖似乎如枯葉。“爸爸!”左丘衍看見左丘飏就這樣突然地從書架后面奔出,箭一樣地沖到摔倒的左丘頡面前將對方從地上扶起來,臉上的神情是從未見過的復(fù)雜與擔(dān)憂。左丘頡在看見他出現(xiàn)的一剎那,臉色白得如同薄紙,輕輕一捅,那偽裝的鎮(zhèn)靜就可以悉數(shù)破碎。“爸爸,你沒事.......吧.......”左丘飏說完這句話,自己卻呆愣在了原地,伸出的手停頓在半空,似乎凝固住了——正如他此刻同樣凝滯的心緒,被方才的事實沖擊得完全停止了所有思考。“哥......”左丘衍從剛才沖動的暴怒平復(fù)下來。他喘著氣看著面前的二人,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自己出手導(dǎo)致的情況,緩了片刻,才開口道:“你都聽見了吧?!?/br>左丘飏呆呆地看著左丘頡,停滯了很久,“爸爸......是壞人?”一句簡單的話,如同最后的審判,毫無申辯余地,完完全全將左丘頡打擊得粉身碎骨,跌入絕望的谷底。他突然想逃——兩個兒子的視線如同灼熱的刺刀,一個陰狠,一個直白,在身上劃開一道道口子,鮮血慢慢地汨汨而出——但他做不到,更舍不得。“為什么?!弊笄鹧艿?,“你要幫屠杖做這些。”全身都在發(fā)抖,左丘頡幾乎站不穩(wěn)。他抬起手捂住自己臉,聲音從縫隙中傳來——他苦笑著,將二十多年前海參崴任務(wù)的歷歷在目、三年之前的屠杖意外登門要挾如同洪水般一股腦道出。他從來不敢對兄弟兩任何一人說的事情,今天卻可笑地一起說給他們聽。想哭卻奇怪地沒有眼淚。有時事情就是如此奇異,左丘頡覺得自己些許是麻木不仁,或許是手掌遮住了視線制止了催淚的場景,又或許是僅存零星的為人父之感可笑地維持著所謂堅強(qiáng)。左丘衍和左丘飏,一人沉默不語,一人愕然不言。事實從左丘頡破碎的言辭中漸漸成形,毫無保留地站在面前,無論他們愿意與否,他確實存在。聽著震顫的事實,二十多年籠罩著心靈的象牙塔在一點點坍塌,頃刻間瓦解——左丘飏向后不穩(wěn)地退了兩步,冷不防重重地撞到身后的書架,一本皮書猝不及防地從上面掉下來,落躺在地面——那竟是本老舊的相冊,陳舊的牛皮封面有些磨損,卻還能清晰地看著那相冊的名字。[愛子飏飏]字跡端莊高雅,是男人親手所寫。左丘飏蹲下身去,顫抖地伸手翻開棗紅色的相冊。一張張舊照片如同電影播放著,快樂的童憶鋪天蓋地襲來。一張張頁面上整齊地嵌著自己的照片,上面準(zhǔn)確地標(biāo)著日期和備注,字跡與封面別無二致,記錄著他的點滴。那些印象尤深的快樂過往,此刻看起來是那么諷刺。[1993年1月15日,3歲生日][1996年9月1日,一年級開學(xué)典禮][1998年8月2日,威尼斯行][2002年6月28日,附小畢業(yè)晚會][2008年1月18日,成人禮]末尾是十八歲,而第一頁卻不是剛出生的模樣,一張張自己的笑容此刻卻令他起了膈應(yīng)——左丘飏突然鼻子很酸,眼睛也很難受,他喃喃地道:“我是壞人的兒子......”他忽然將相冊啪地關(guān)上,站起來頭也不回地跑出書房。左丘頡大驚地追上去,生怕他做出什么事來,驚恐地大喊:“飏飏,飏飏??!”左丘飏奔跑得很快,而他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更快,壓抑而恐怖的節(jié)奏幾欲將靈魂逼出軀殼——他狂奔過空蕩蕩的豪宅,目之所及是熟悉的沙發(fā)、地毯、瓷器、屏風(fēng)。穿過他小時候最愛的大陽臺,上面的搖搖椅總會被他和左丘衍當(dāng)蹺蹺板玩;陽臺上的一片是常伯最愛擺弄的小菜園,還是小不點的自己也親自給那片土澆過水;他一直跑到走廊的盡頭,看見那裝點著童稚色彩的小屋間,那是屬于他們童年的游戲室,夢幻斑斕的回憶還能嗅到熟悉的冷香——但這一切,原本都不是屬于自己的。他本是屬于那片寒冷嗜血的黑色,帶著離經(jīng)叛道的惡魔氣息,代表世界上最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