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好好的，說改性就改性&吧，今兒天陰的厲害，陳媽提前回了家，把早上洗的衣服都收進(jìn)了屋，疊到陳威的黑坎肩時，又情不自禁的流了淚，她十月懷胎的兒子，沒有比當(dāng)媽的看的更明白，這段日子一睜眼她就安慰自己，大兒還是那個樣兒，身子里還流著她和他男人的血都沒變都沒變，可這一天天擔(dān)驚受怕的，就怕兒子突然就沒了。

“媽，下雨了?！甭牭叫鹤雍?，陳媽忙抹干眼淚，這大溜還得隨可不能讓旁人也看出點啥：“天天就知道灑歡能不能讓人省點心了？”陳媽一把揪過陳青朝著屁股拍了一巴掌：“回屋去待著去?！卑汛笙匆屡璧箍墼卺u缸上，再拿塑料布蓋上，自己家弄的二大缸大醬，每天都得攪拌一回，漂漂沫子家里人口重都愛這口，大蔥、黃瓜再換點干豆腐粘上大醬就能對付幾頓，又把院里曬的棒米芥（gai）（玉米桿子）抱進(jìn)倉房，這邊還沒忙完那邊陳爸又叫了：“李小蘭，小威小青回家沒，這雨得越下越大，這兩死崽子非淋得感冒不可?！?/br>
“小青在屋呢，小威還沒放學(xué)，”陳媽頂著雨跑到屋扯出塊稍大的塑料布：“你先把衣服換了，去接一估嘍。”

陳威端著水盆里還在往教室的地?fù)鬯?，今天他值日，五個值日生他沒輪到掃地，掃前撣一次掃完再撣一次，瞧瞧學(xué)習(xí)不拔尖就是不行，付勞動力都是打下手的活，好在掃之前板凳都被其他人扣在書桌上，撣水也方便點，雨越下越大打在窗戶上啪啦啪啦地，等同學(xué)都收拾書包頂雨跑了，陳威才抬起坐在講臺上的屁股，抬起黑皮水桶又開始收尾工作，完事用大鎖頭把門鎖好一回頭，就看到朝自己跑過來的陳爸，舉個透明的藍(lán)塑料布像是古代大俠似的，隨風(fēng)飄著還挺瀟灑。

跑近了陳威才瞧見他爸有多狼狽，勞動布鞋全濕了，卷高的褲角上都是泥點子，應(yīng)該跑的挺急也沒注意這些。

“爸，你咋來了也不遠(yuǎn)自個跑回去就成了?！?/br>
“拉倒吧，都讓你媽慣成寶貝疙瘩了，這要再有點病你媽非得沒完沒了的，”陳爸把塑料布遞給陳威后一哈腰：“這道不好走，埋態(tài)叭啦的你媽還得給你洗，上來，爸背你回去，你頂著塑料布就成?！?/br>
“爸……”

“快點，墨跡啥。”

陳威把塑料布蓋在陳爸的頭頂，自己扒在寬厚的背上，感受著隔著薄上衣傳來的溫?zé)?，看著路過的籬笆墻朦朦朧朧的，陳威吸吸鼻子：“爸，你真好！期末考試，一準(zhǔn)好好考?！?/br>
“少扯犢子?！?/br>
第四章

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空氣變得潮濕、粘膩膩的，臨出門時陳威又回頭瞧了一眼站在門口欲言又止的陳媽，咬下嘴唇跑出家門，今天是三年級下學(xué)期的期末考，陳威深吸一口氣進(jìn)了考場，證明自己的時刻終于來臨了，別看是小學(xué)考試也是有流程的，每人一個桌防止抄襲，高年級考完才輪到他們，這樣考場才夠數(shù)，熏子沒和自己分到一起，那家伙每天還是向自已表明他崇拜孫悟空的熱情，陳威也不急老師說了讓他們升四級讀半年再考慮是否需要留級，到時再努力也不遲，只要自己有進(jìn)步對他人來說才是動力，和好孩子玩準(zhǔn)有出息，和壞孩子玩以后跟著完蛋，村里人都這么說，這次他也要打打眼，光榮一回。

兩位監(jiān)考老師打開牛皮紙袋，抽出一疊縣里統(tǒng)一的試卷，看著挺正規(guī)，陳威從書包底掏出幾個鉛筆頭，寫上班級和大名，這些學(xué)習(xí)用具他爸媽都沒管，也沒看得起這次考試，關(guān)鍵他們兒子不太爭氣，少管點也省心，陳威也沒提心里攢著一口氣，只要考好了新鉛筆、橡皮都不是事了不是？看看練了幾個月的字，暗自點點頭效果不錯，進(jìn)步明顯。

上午二科下午一科就把這半年的學(xué)問做了總結(jié)，就等二天后回校領(lǐng)成績，陳威回到家書包還沒放下就看到院角那只“壽終正寢”的鴨子：“媽，你咋把咱家鴨子殺了？”

“你二嬸今兒個過來了，正好就讓她把鴨子帶回去四只，都出欄了就不養(yǎng)了，禍禍糧食。”陳威焉了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自己這邊計劃還沒完善呢，就慘招夭折了。陳媽敲敲兒子的額頭問道：“咋了，不是還留一只嘛，你想燉啥？”

陳威吱吱牙：“土豆?！?/br>
“行，你看看”陳媽指指外屋地：“你爸又新扎了一把苕帚，你倆老實點?！?/br>
“……”陳威垂頭喪氣把書包扔在炕上，趴著等吃鴨rou，怎么說服他媽再抱鴨崽養(yǎng)呢，留在院中的陳媽忍不住嘀咕一聲：“這孩崽子還知道護(hù)食了?！?/br>
陳爸從田里回來，陳媽也沒提這茬，那可是個孝順種，要是知道大兒子舍不得幾只鴨子非激眼不可，飯桌上陳媽把鴨腿都夾到兒子碗里，和鴨rou相比陳威更稀罕吃那些土豆塊，家里吃頓rou不容易，不能掃了他媽的心意，陳威使勁的嚼著希望能嘗出點鹵料味，陳爸特意跑到小賣鋪打了二兩酒，廝流的賊香，吃好喝好后，陳爸把酒杯一放，酒勁上頭話題也來了：“今兒考試考的咋樣？”不等兒子回話就開始瞪眼：“瞅瞅你二叔家小陽都是班里前幾名，多給你二叔爭光，你咋就不能給你老子爭點氣呢？”

“爸，這次要考好你給啥獎勵？”

陳爸一拍桌：“話擱這兒撂著，要考進(jìn)前十名要啥老子給你啥。”

“成，你前面答應(yīng)好的事再加上一條還要媽養(yǎng)鴨崽?！?/br>
陳爸冷哼一聲：“話說的是順，看你考不好非抽你?！?/br>
這頓抽還真沒機(jī)會，二天后陳威雙科一百，一科97，從倒數(shù)直升正數(shù)第一，贏得全班側(cè)目，連前桌熏子都順了好幾遍他的成績單，王老師獎了一個文具盒，鐵制的盒面上印的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打開盒蓋上還印著九九乖法表，沒說夸獎話應(yīng)該怕陳威驕傲再退回去，發(fā)暑假作業(yè)時王老師告訴陳威語文97分，作文扣二分，還有一分是個錯別字，“滿”是左右結(jié)構(gòu)不是上下結(jié)構(gòu)，這個錯誤讓陳威羞紅了臉，活到20多歲的人，一個字都沒弄明白。

陳威把成績單疊的板板正正放在書包里，談判的籌碼得好好愛護(hù)，回家的路上熏子問：“威子你咋考的？咋抄的這么全乎?！?/br>
“抄屁，暑假你也別亂跑了，一起做暑假作業(yè)去。”

“不地，還要看電視呢?！?/br>
“那你就等著做蹲級包吧，讓人笑話去，以后也別找我玩了?！?/br>
熏子心里比較下電視劇情和陳威哪個更重要，琢磨了一會兒打了下自己的大腿做出取舍：“成，那咱啥時候做作業(yè)？差一個星期開學(xué)咋樣？”

陳威可沒給他討價還價的機(jī)會，當(dāng)下拍板：“明個就做?！?/br>
回到家書包一放提著竹筐就去地里，鴨沒了還有雞呢，都讓他媽給攢雞蛋了，不把雞喂好了哪來大個的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