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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上鞭痕猙獰先是一愣,醫(yī)者仁心地輕輕搖了搖頭,抽出一根銀針往燭火烤了烤,而后傾身上前為其施針。 沈?qū)幱癖潮黄渌凶痈Q見,皇帝背在身后的拳頭緊了緊,然而這些不適又在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兒輕顫時煙消云散,他屏著氣看大夫扎針,這每一針都像是扎在他的心頭上,更甚而一些xue位正在她的傷口處,大夫竟需扎進她裂開的傷口里。 沈?qū)幪弁措y忍,低低嗚咽,東聿衡再忍不住跨步上前,揮開奴婢親自為她輕輕擦拭著額上密密汗珠,卻不顧自己滿頭大汗,握著她的手低聲勸慰安撫,直至大夫扎下最后一針,他才輕呼了一口氣,僵硬的身子也放松了一些。 皇帝讓閑雜人等都退下,獨自一人坐在床沿輕撫著趴睡的沈?qū)幍臑醢l(fā),緩緩低下頭,在幾乎要碰到她的鼻尖時停住。他嗅進久違了的她的氣息,呼吸平緩而粗重,隔著頭發(fā)絲的距離,他的唇游移過她的額、她的眉、她的臉、她的鼻、最終停在她微啟的唇瓣上,與她呼吸著同樣的氣息,沙啞地張了張嘴,卻終究未曾說出話來。 “東聿衡……混蛋……”夢囈的女子放肆地直呼他的名諱,罵著當朝天子。 華年天子聽了并不發(fā)怒,卻是情急地對著昏迷的人兒低低解釋,“朕不知道你受了傷,朕沒讓他們把你關(guān)起來,別又怨朕……” ※※※ 第一帖藥熬出來送至已重重護衛(wèi)的內(nèi)室,東聿衡坐在一旁,盯著張夫人服侍沈?qū)幱盟帯?/br> 兩個奴婢輕輕扶起不省人事的沈?qū)?,張夫人小心翼翼拿了羹匙試藥,吹至溫熱適中才乘一勺送至她的唇前。無奈病人雙唇緊閉,多數(shù)藥汁順著唇角流下。一旁站立的奴婢忙用帕子為其擦拭。張夫人再試兩次,依舊不能喂入,她額上冒出冷汗,偷瞄天子早已沉下的龍顏,不由下跪求饒,“請陛下恕罪!” 東聿衡臉色陰沉,上前揮退奴婢,輕柔地避過沈?qū)幍膫幁h(huán)抱住她,一手拿了銀匙親自喂藥。那蒼白的雙唇依舊牢牢緊閉,喂去的藥汁再次順著唇角流下,染成了褐色的唇瓣更顯病態(tài)。 “喝下去!”皇帝凝視著她低喝一聲,一手微微用力捏開她的下巴,再次喂入一勺。這回雖有漏出,到底也喝下許多。他稍稍欣喜,立即再喂幾勺。 張夫人暗暗叫苦,她怎么不敢捏著娘娘的下巴灌藥?雖有怨言,也心虛不已,自發(fā)接了奴婢手中的藥碗,跪在皇帝腳邊伺候用藥。 一碗藥不多時喂了大半,正值屋里頭的人都松了口氣時,昏迷的沈?qū)幘跪嚨匕櫭?,身子一傾“哇”地全吐了出來,其中泰半吐在了皇帝身上。 一股又苦又酸的氣味彌漫開來,眾人皆驚,一時“陛下”“娘娘”的驚呼聲此起彼伏。 東聿衡顧不得渾身狼狽,只懊惱功虧一簣,他由著奴婢們七手八腳地擦拭,自個兒為沈?qū)幨昧舜竭吽幹吐暤溃骸叭桃蝗?,寧兒,你得吃藥,乖些,別吐!” 張夫人在旁說道:“陛下,龍袍尚有藥漬,不若請陛下移駕更衣可好?賤妾恐怕娘娘再次冒犯龍體,還是由賤妾來服侍用藥罷?” “陛下,奴才來罷?”萬福也道。 “不必,”東聿衡此刻誰也不放心,“萬福,召大夫來問問藥中加甘草可是有礙?再取一身衣裳來?!?/br> 萬福匆匆忙出去,不一會兒便折回來服侍主子換了外裳?;实墼俅巫陆o沈?qū)幬顾帯?/br> 他這回喂得更是小心翼翼,每每喂下一口也要細細瞧她咽進去了再繼續(xù),見她稍有不適便立即停下為她順氣,并且無師自通地對她低語輕哄。幸而這一帖藥下肚,沈?qū)幵贈]吐過。萬福看看天色,才知主子已喂了一個時辰有余了。 過后,老大夫又為沈?qū)幠昧嗣}息,卻說是娘娘福大命大,定能熬過這一劫。 竟是其生死由命之意。 東聿衡凝視著依舊昏迷的沈?qū)幒蠡谀?,他一心一意守在床邊,門外立著簡奚衍等駐軍與白州眾臣等候召見,他卻一概置之不理。還是萬福跟前提醒,他才揮手讓枯等的眾人先行退去。 不知不覺夜幕降臨,床上的人兒依舊氣息微弱,甚至一時幾乎氣若游絲,東聿衡緊緊握著她的手,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無人知他心中恐懼,倘若眼前分明還活著的人兒因他之過在他面前……握緊的手再緊一分,她定會無恙! 生生煎熬了一宿,直至天空露出一絲魚肚白,沈?qū)幍臍庀⒔K于逐漸平緩,脈象也開始稍稍平和,東聿衡才幾不可聞地松了口氣,竟不知冷汗已濕透了后背。 而后皇帝愈發(fā)不能放心,喂藥喂粥,敷藥換紗竟都親力親為,甚至連沈?qū)幣紶柣璩列褋硐胍鐜?,都是他親自抱去木馬子,待她潔凈了再抱回床上。其實他除了皇太后病中曾在床前侍藥,哪里還曾照料過誰?可如今他也不曾厭煩,沈?qū)幘拖癯跎膵雰阂话阋蕾囍恼疹?,讓他憐惜不已,也頭回發(fā)覺她是這般脆弱無助,且每每為她敷藥細觸著那一道道傷痕累累,他就時時心疼不能自已。 張夫人看得瞠目結(jié)舌,世間哪個男子能對妻妾做到這種無微不至的地步,更何況這個男子還是當今至高無上的皇帝陛下! 在東聿衡的悉心照料下,沈?qū)幗K于在隔日清晨真正清醒過來。 皇帝才被勸去偏院小憩,得知消息甚至連外裳也顧不得穿,匆匆趕來見到那雙晶眸再次恢復生氣,面上雖無驚喜表情,心中卻早已欣喜若狂! 仍然虛弱的沈?qū)幹敝笨粗鴸|聿衡,眼中無悲無喜。 二人相視片刻,東聿衡在眾人面前還是維持住了君王威儀,并不與她多說,只說了一句“好生待著,朕回頭才拾掇你”,說罷轉(zhuǎn)身離去。 張夫人原以為君王定會喜形于色,卻見他此形此景,不由暗自好笑,不想天家這般內(nèi)斂,只是心里頭怕是已樂開花了罷。 沈?qū)庨]了閉眼,心中卻是冰冷如鐵。她就像做了一個長長的夢,沉沉浮浮在黑暗中,本已聽到雙親的呼喚回到了溫馨的家中,誰知睜開依舊是殘酷的現(xiàn)實。 東聿衡回了偏院,立刻摒退了萬福與奴婢,獨自一人走進室內(nèi)。 萬福明白主子是不愿讓任何人窺視他的狂喜。 第75章 一個時辰后,萬福聽得皇帝喚水凈臉,立刻趕入屋里伺候。他也不知主子是否休息,只見龍顏振奮,雙目有神,唇角猶似上揚。 萬福由衷向主子道喜,皇帝輕笑著點了點頭。 打點完畢,東聿衡首先在書房宣召了豐寶嵐。 豐寶嵐很快到了書房,下跪向皇帝表哥請安,“臣豐寶嵐叩見吾皇萬歲?!?/br> “平身罷,”東聿衡注視著絕不應(yīng)出現(xiàn)在白州的豐寶嵐,“你為何在此,清嵐?”清嵐便是豐寶嵐的字。 “臣……陰差陽錯。”豐寶嵐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