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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姝,是你殺了我么? 這問題徘徊心間許久,陳熠想問,卻問不出口,只得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一旁的阿蒼忽然睜開了眼睛,看向小彘,陳姝的目光中帶著審視,她死后來到了這差不多快八十年前,她早就不記得自己生下來是什么樣了,也不記得自己的母親是什么樣了,甚至在漫長的歲月中,連自己的哥哥是什么樣都不記得了,陳姝的心早就在帝王生涯中冷硬似鐵,但她永遠記得,她的兄長離世的那個夜晚,她也是這樣,伴在兄長的身邊。 是不是我殺了你,有這么重要么,陳熠,你我一母同胞,你卻沒信過我。 陳姝冷笑,閉上眼睛。 后世魏史三大懸案之首,武帝陳熠之死,坊間流傳,乃長信大長公主陳姝所為,而她是他的同胞meimei。 這又成為陳氏子孫為皇權(quán)同室cao戈,親人成仇最好的佐證。 第20章 抱病 自李婕妤為兩個孩子求下名字后,便時時著人來找許濛去陪伴她,許濛推辭不得,只能常常往明光殿去,可是這種行為可真算是扎眼了,宮中人議論紛紛,許濛拿不定主意,就只能默不做聲,她倒是想要拿這件事問問太子殿下,可太子自賜名之后來了一次,便好像是一直沒空,連后宮都甚少進,只說是前朝事忙。 許濛同這位李婕妤來往些時日就入秋了,這日清晨,許濛正在殿中為兩個孩子做軟墊,他們都八個月了,能夠靠著自己的力量坐起來了,就是坐不太穩(wěn),天氣稍微涼一些,許濛就想著不如做個軟墊讓他們用著。 “我看呀,你這個手藝,也就做點這種東西了。”滿娘見許濛手上的軟墊縫得歪歪扭扭便出言調(diào)侃。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母親去得早,所以也沒人教我,手藝就停留在能把東西縫上這個水準了?!痹S濛頭也不抬,專心干活。 滿娘自知失言,便道:“到時候你怎么教阿蒼,這手藝拿得出手嗎?” 聽滿娘這話,許濛放下手上的東西,憂心忡忡道:“是呀,怎么教阿蒼呢?” 坐在一邊的陳熠有點無語,他這個meimei說實話,針線功夫確實不怎么樣,或者說他就沒見過自己的meimei摸針線這種東西。 陳姝躺在床榻靠里面的位置,聽了這話,翻了個白眼,她也就小時候跟著宮人學了點,說來七十多年沒碰過了。 她心想著,如果自己實在不能成為母親心目中的那個靜女其姝的公主,這可怎么辦呢? 榻上兩個刷了綠漆的老黃瓜正發(fā)著愁,許濛卻忽然想通了,笑道:“這也沒什么,我們阿蒼就是不會又怎么樣,一樣是我的小心肝,小寶貝?!闭f完,許濛爬到床榻里面,在阿蒼臉上親了一口。 陳姝記憶里的母親真的很模糊了,她的一生中有太多的敵人來來往往,都被她干死了,獨獨這個年輕的母親,成了她夢中隱隱綽綽的一個背影,眼前的女人皮膚奶白,一雙眼很是清亮,帶著溫柔的笑意,她年輕極了,也美得不可思議,陳姝望向她的眼神,非常柔和。 這,就是她阿娘啊。 陳姝覺得,她要保護她生命最初的一抹亮色,即便要為此殺一些人也沒關(guān)系,她陷入了回憶,臉上勾起了一個冰冷的笑意。 許濛親了阿蒼一口,滿娘坐在陳熠這邊,調(diào)笑道:“不行,我們小彘要吃醋了?!?/br> 許濛伸手摸了摸小彘長著絨絨頭發(fā)的腦袋,嗔道:“怎么會,小彘才不會和阿妹吃醋的,對不對?” 許濛笑眼盈盈,陳熠也露出了一個無齒的微笑,重來一世,困在小孩子的身體里,吃喝拉撒都不能自主,可是身邊有他的母親,他就覺得這里美好的像是一個夢境。 許濛和滿娘哪能明白兩個連話都不會說的孩子到底在想什么,許濛繼續(xù)手上的東西,有些憂愁道:“近來幾個月李婕妤總是邀我去明光殿作伴,雖然她是個溫柔和善的人,可我覺得我們這種關(guān)系實在是有些尷尬,阿滿,你說,宮中這么多女子,李婕妤怎么就單單找我作伴呢?” “我也不明白啊,也許是看你面善吧?!睗M娘咬著筆頭看著自己手上的小冊子,頭也不抬道。 “其實同這位李婕妤相處久了,我真覺得她很像李樾哥哥的母親,你沒見過這位伯母,但是我曾在李樾哥哥江南的宅邸中見過她,真是氣質(zhì)清絕的女子,雖然有些上年紀了,但仍然可見年輕時的風姿,我想若是李樾哥哥的母親年輕的時候,一定就是李婕妤的樣子。” “哎,她們都姓李,你說,會不會有親緣關(guān)系,所以這么像呢?”滿娘無意道。 許濛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現(xiàn)在處境尷尬,總覺得這樣交往下去,不太合適。其實,我也心有愧疚,李婕妤真是個很好的人,我們聊天也很投契,可惜這樣的環(huán)境,讓我們不能好好的相處?!?/br> 滿娘覺得這話有道理,許濛和李婕妤一個是太子姬妾一個是皇帝的婕妤,這李婕妤還懷著魏帝的孩子。 “嗯,過近則狎,這樣,阿滿,我抱病上去,就說身體不大舒服,最近就不往明光殿去了,你著人同太子妃和李婕妤說說?!?/br> 滿娘點頭,“眼下就只能這樣了。” 許濛和滿娘誰也沒發(fā)現(xiàn),榻上的兩個孩子,皆面色有異,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 李婕妤這廂剛收到許濛抱病的消息,她屏退左右,殿中侍奉的人都出去了,唯有阿岑站在她身邊,道:“這許氏倒是有幾分乖覺,這就要抽身了?” 李婕妤摸摸肚子,她正好懷胎三個月,穿著衣服看不出來,摸一摸就能感覺到微微的隆起,阿岑見她失神,出聲道:“婕妤,大公子那邊的意思,您看……” 李婕妤笑了道:“都到這個份上了,恐怕由不得她了?!?/br> “可是,我們在宮中本來就頗有些束手束腳,若是再為大公子做了這事,有負夫人所托,那便不好了。”說完,阿岑欲言又止地看向了李婕妤的肚子。 李婕妤撫上自己的肚子,道:“這事不是為大公子做,而是為夫人做,我們怎么也沒料到,這宮中竟有故人,許濛見過夫人,大公子還對她這么牽掛,留著她,會壞事。” 李婕妤意有所指,阿岑也喃喃道:“您的意思是?” 李婕妤點點頭,“我們只用做完前半步,后半步自有人補齊?!?/br> 阿岑眼前一亮,道:“夫人的意思是,我們就做大公子安排好的,自有人,要許孺子的命?” “后宮女子啊,不出手便是溫柔靜默,一出手,皆是雷霆萬鈞?!?/br> _____________ 含春殿偏殿,趙孺子面色慘白,她靠在榻上,臉上都是冷汗,一個宮人進來,道:“趙孺子,晚膳的時間到了,奴婢要到膳房去提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