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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小的碧碗,格外扎眼,邊上放了一個空了一半的礦泉水瓶子。 詹臺通體生涼,這才知道事態(tài)緊急到何種地步,若是他沒有一回來就去辦通行證行程耽擱了一兩天,若是他在秦福那里沒有套到有用的信息所以晚了半天,若是剛才在樓下的時候再被看門的阿叔多盤問十幾分鐘,現(xiàn)在的方嵐,又會是什么情狀?! 他不敢想。 深深的后怕之后,就是怎么壓也壓不住的怒火。 詹臺氣得胸口起伏,眼睛都在冒火,惡狠狠地盯著她:“到你不找死為止!” 方嵐被“找死”兩個字戳中的心事,不由有些心虛,垂下眼睛不看他,嘴里卻還在逞強分辯:“……只是找了個便宜房子……” 詹臺伸手撫著眉心,只覺得她嗡嗡嗡地吵得他頭疼,卻沒有一句真話說出來,干脆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不再聽她說話,湊到她身后扳她的肩膀。 “話這么多,可見是沒摔著哪里?”他按了按,看她沒有呼痛,神色一松,挑眉問她。 方嵐倒會順桿子爬,聽他問出這么一句,立刻哎呦一聲捂住后腰,口中呼痛,動作卻絲毫不減利落,兩步走到白色的吧臺前,若無其事地將眘瓷小碗中的透明液體倒回旁邊的礦泉水瓶子。 一邊收拾,一邊轉(zhuǎn)過頭看著詹臺,她白皙的一張小臉抽在一起,滿面疼痛難忍,連眼圈都憋紅了:“還不是怪你,估計是摔到我的后腰了,現(xiàn)在疼得很。我們快收拾了東西,去急診看看吧?!?/br> 裝,你接著裝。詹臺見她這樣反倒不生氣了,抱起手臂看猴子一樣。 她上次這樣演戲還是兩人初遇的那幾天,現(xiàn)在竟然又作出柔順乖巧的樣子,還借坡下驢使苦rou計,演技之高超真的是半點都沒疏忽。 她想演,他陪著她演。 詹臺趁她不注意,一把接過放在白色吧臺上的礦泉水瓶,漫不經(jīng)心地說:“腰疼嗎?要不要喝點水,壓壓驚?” 他端起水瓶子就往她唇邊湊,語氣輕佻暗暗隱藏著憤怒:“來,喝一口?!?/br> 瓶子剛剛湊到方嵐的鼻尖,她便一陣反胃,迅速地躲開。 詹臺還在怒火中,也不愿放過她,舉起瓶子就想往她頭上倒:“不想喝?不想喝那就倒了吧,天氣這么熱,你也清爽一下?!?/br> 臭烘烘的瓶口頂在她發(fā)頂。 這就過分了,方嵐大怒,啪地一下打開他的手。 “當我是什么?嗯?”他低下頭,定定看著她,“碧盞云蠟擺在那里我都認不出來,我還在不在江湖上混了?” “這么一瓶子的化尸水,你人生地不熟,從哪里搞來的?說話?!闭才_淡淡地說,黑黝黝的眼珠隱藏了五味陳雜的情緒,“還好意思說我摔痛了你,還好意思說你腰疼?!?/br> “我要是再晚來個幾分鐘,你就橫腰被人劈開了好嗎?忘了溫碧芝是怎么死的了嗎?怎么這就不怕腰疼了?” 方嵐不答話,看著他小心翼翼地將碧盞云蠟和化尸水放在隨身的背包里,念頭一轉(zhuǎn),從鼻子哼了一聲:“是不是老白出賣我?” 詹臺動作一頓,卻挺滿意老白被她誤會的現(xiàn)狀,也哼了一聲說:“你知道就好?!?/br> 她心中暗罵老白靠不住,但看他在氣頭上的樣子,也不敢上手與他硬搶。 詹臺難得見她吃癟,怒氣多少散了點,卻還是板著張臉,把包背在身后就往門外走。 方嵐趕緊跟了上去。法器被他拿在手中,此刻便是人為刀俎我為魚rou,只能陪著笑臉跟在詹臺身后:“去哪里?” 詹臺呵了一聲,語帶諷刺:“你去哪里都不告訴我,怎么我去哪里,你倒這么厚臉皮問出口?” 方嵐一噎,半晌才小聲懟他:“……還不是你拿了我的碧盞云蠟,我才要跟著你……” 詹臺又被她撩起了星星點點的火氣,兩人剛剛走進電梯,他收回替方嵐擋著電梯門的手,順勢在她腦門上拍了一下。 手上收著力氣怕她痛,心里越發(fā)被憋出了怒意。 “碧盞云蠟到底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嗎?溫碧芝死的時候是什么樣子的,你知道嗎?”詹臺冷冷問。 方嵐睫毛輕顫,說:“知道。” 她全都知道,還這樣大膽。 詹臺緊緊盯著她倔強的小臉,長嘆一口氣。 “你熬過骨頭湯嗎?”詹臺輕輕開口,像在自言自語一樣:“上好的棒骨腔骨,放在燉鍋里面,加上花椒、大蔥和生姜,文火慢燉整整一晚上,拂去白色的泡沫?!?/br> “第二日一早,你興致勃勃揭開鍋蓋,卻發(fā)現(xiàn)預料中的奶白色大骨湯,卻變成了一鍋翻滾著碧綠色浮沫的濃湯,就連鍋中的豬骨,都已經(jīng)變成深淺不一的綠色,兩端發(fā)黑?!?/br> 詹臺轉(zhuǎn)過頭,問方嵐:“你知道為什么嗎?” 方嵐隱隱約約猜到與碧盞云蠟有關(guān),皺著眉頭不答。 詹臺笑了笑,繼續(xù)說:“剛剛斷奶的小豬,腿腳還站不直,就將它關(guān)在極窄的飼籠中,一根長長的塑料管插進喉嚨深處,日夜不息將飼料灌喂進去,填鴨一般?!?/br> “六月齡的小豬,卻能被喂出近兩百斤重,滿身肥膘,骨頭卻綿軟無力?!?/br> “生長過速,骨化不足,熬成骨湯便會浮起綠色的泡沫,連燉煮其中的豬骨也會黑化變綠。” 詹臺聲音低下去,轉(zhuǎn)過臉來看著方嵐:“這是豬骨……若是換成人骨呢,想沒想過會怎樣?” “所謂碧盞,就是嬰骨?!?/br> “人骨來的?!闭才_淡淡說。 方嵐眉心一跳,手指不由自主攥緊。那個綠色的小碗有古怪,她是一早就知道的,也猜到這么邪性的東西來頭必定不簡單,加上材質(zhì)特殊,半透不透的色澤,觸手溫潤又非蜜蠟又非塑料,她隱隱約約就猜到十有八九會是人骨。 可她沒想到這是小嬰兒的骨頭,而碧盞上那晶瑩剔透的碧色,竟然是煉化過后呈現(xiàn)出來的骨色。 “那云蠟呢?”方嵐心下生寒,再不敢小覷,低聲問道。 “嬰兒最喜歡什么?”詹臺循循善誘。 “mama?”方嵐猜測。 “接近了,再想想。剛剛出生的嬰兒,嗷嗷待哺,饑腸轆轆……”詹臺說。 方嵐靈光一現(xiàn):“乳汁!” 不錯,蓮花樣子的云蠟并非真的蠟燭,而是母乳凝結(jié)后制成一塊乳皂,雕刻成蓮花的樣子。 詹臺搖頭,輕輕嘆氣:“孕期的時候便收集乳汁……再讓她在生產(chǎn)之后慘死,因而心生執(zhí)念,至死都在惦記新生的孩子。 “碧盞承載著嬰兒的本能,云蠟寄托著母體的執(zhí)念。以化尸水作引,點燃云蠟,乳香滿室。” “你想想,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圓滿的事情嗎?剛出生的嬰兒趴伏在母親赤裸的胸膛上,努力地吮吸。剛剛成功生產(chǎn)的母親,汗?jié)竦念^發(fā)和精疲力竭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