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
默將對講機的音量調(diào)到最大,心想他可能要做出一個自己職業(yè)生涯中最為不當(dāng)?shù)臎Q定了。***過后,明知推著顧問,經(jīng)由特別通道過關(guān),往貴賓休息室走去。不到六點的凌晨,每一處都格外安靜。偌大的休息室內(nèi),除了時而出現(xiàn)的工作人員,幾乎看不見其他人。米勒小姐獨自去洗手間后,休息室內(nèi)就只剩下明知和顧問了。鮮花的馥郁,溫凈的空調(diào)暖氣,適當(dāng)?shù)墓饩€,使得室內(nèi)彌漫著一種早春的靜謐。進去后不久,明知的對講機響起來了。由于室內(nèi)特別安靜,因此這對講機的聲音聽起來分外響亮,甚至刺耳。“抱歉?!?/br>明知取下對講機,將音量調(diào)至正常,通過對講機,告知那位負責(zé)推輪椅的同事乘客當(dāng)下所在位置。他放好對講機以后,彎身為顧問安緊輪椅制動,隨后蹲了下來,一只手自然地置于臂托之上。他一蹲下,顧問就側(cè)過臉來看他,靜靜地看他。“顧先生,我同事很快就過來了。離登機還有一段時間,您可以先在這里休息一下。到時候,我的同事會……”明知還在說著話,冷不防聽見顧問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當(dāng)即有些怔然。他之所以發(fā)怔,是因為顧問喊的不是他名牌上的英文名,而是他的中文名——明知。他還在狀況外,顧問又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明知回過神來,對上顧問的眼睛。顧問對他笑,對他說:“明知,好久不見?!?/br>明知仰著臉看他,抿了抿唇,安靜了三四秒,才開口:“好久不見,顧問。”明知與顧問,是年歲久遠,好久不見的中學(xué)同學(xué)。其實,早在明知見到顧問的第一眼,他就認出顧問來了。明知之所以能認出顧問,一是因為他不臉盲,見過的人基本都能記住他們的模樣;二是因為,顧問就是明知說的那種,過去和未來,都會是一個樣子的人。按照陳燼的歪理來說,這也算是一種可貴存在,亦或更加難得。他們靠得有些近,明知注意到顧問側(cè)梳的頭發(fā)柔軟而細碎,映著淡淡的光澤。與此同時,他又聞見了顧問身上那種安寧的,若有若無的氣息。直到這時,明知才明確那是什么。那是早上六七點,陽光拂過之前,純粹的冷水氣息,是清晰,是穩(wěn)定,最為真摯的氣息。明知走到休息室門口時,身后的顧問倏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明知回過頭來,看見顧問注視著自己。“回見?!彼麑γ髦f。這句話,對于明知來說,其實沒有過多的意義。他是在機場工作的人,每天抬頭低頭,看著人群往來,熙熙攘攘,或分離相聚,或悲傷快樂。作為一個目送者,他珍惜一面之緣,卻也不過多期待。然而,此時顧問看他的眼神,依舊直接而坦然,純粹而寫實,令明知不得不再次違背了心中不是原則的原則,認真對他說一句:“回見?!?/br>3第3章此后的工作,進行得沒有十分順利,也沒有過多起落。有驚無險是明知工作的一部分,幸運的那一部分。午休的時候,明知與Fred一起穿過機場去買午餐。這個時候的機場,透明的玻璃門窗為媒,內(nèi)外連成一片,光的距離很短。它就像是一個神奇的存在,情緒或深或淺,或多或少,總會輕易被感知,微妙地成全了沒有隔閡的彼此。離境區(qū)前,在經(jīng)過一對相擁吻別的情侶時,F(xiàn)red自動開啟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模式,張牙舞爪地羨慕嫉妒恨起來。“俗,太俗了!”明知有些無奈,對他說:“弗雷德先生,人家情侶分別,請你稍微有點同理心?!?/br>Fred像是沒聽見,轉(zhuǎn)過臉來,走了幾步,忽然可憐兮兮地抱緊自己的雙臂,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可惡,人家也想要和親愛的吻別!”聽見這話,明知愣了幾秒鐘。過后,他才開口:“那你還說人家俗。”話音剛落,單身多年的Fred立即擺出一副戀愛大師的架勢,慷慨激昂起來:“愛情面前,誰能免俗!”明知沒有往下接,笑著搖搖頭。***下班以后,明知換回了自己的衣服,帶著因工作產(chǎn)生的疲憊以及對休假的期待離開了機場。他沒有直接回家,上了一臺的士,去赴好友陳燼的約。明知和陳燼,兩個人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說起來,明知為人相對文靜,算得上沉穩(wěn);而陳燼,則人如其名,是不把自己燃盡絕不停歇的一簇火。兩個人性格上相差甚遠,喜好風(fēng)馬牛不相及,能成為多年老友,也算是難得。事實上,明知與陳燼一開始并沒有十分投緣。小學(xué)同桌,隨機安排,一動一靜,毫無默契可言。明知與陳燼的友誼,始于明知的一件糗事。他在家里不小心磕破了腦袋,連縫了好幾針,還被迫戴上醫(yī)用網(wǎng)狀頭套,站在人群中,顯眼得不行。回學(xué)校的那一天,明知剛好穿了一件明黃色的毛衣,惹得陳燼在旁邊笑了一整天,說他看起來像個柚子。當(dāng)時,明知心想,陳燼真的話太多了。第二天,陳燼出現(xiàn)的時候,身上套著一件火紅色的迷彩服,圓滾滾的腦袋上罩著明知款網(wǎng)狀頭套。然而,明知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陳燼頭上沒有傷口。只見陳燼背著書包走近,未待明知說話,率先開口。“說好了啊,我當(dāng)蘋果,你當(dāng)柚子,不許換!”明知默默收回準備問他的話,心想陳燼看上去不像蘋果,倒像是火龍果。后來,明知才知道,陳燼前一天一放學(xué)就跑去跟水果店的阿姨買了好多蘋果,專門揀那些罩著水果網(wǎng)套的,最大的買。此后,陳燼陪著明知戴了一個禮拜的網(wǎng)狀頭套,明知也吃了足足一個禮拜的蘋果。***明知到的時候,陳燼已經(jīng)在座上等了一會兒。這是一家傳統(tǒng)固執(zhí)的老式餐廳,不管外面氣候冷熱,室內(nèi)永遠是恒溫二十五度。固定的兩人桌,沒有一點褶痕的白桌布,一枝插在玻璃瓶里的紅玫瑰,從來沒有開過的留聲機靜放在角落里。這是明知對這家餐廳的初始記憶,到現(xiàn)在,依舊沒怎么變過。陳燼萬年不變地靠窗坐著,一如既往地將水杯放在左邊,伸手就能夠到。他今天穿了一件飛行員夾克,皮質(zhì)的下擺被他弄得有些起皺,但他從來不在意這些。陳燼說,在意細節(jié)的是賀前;而他,只在意賀前。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