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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世間清景是微涼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93

分卷閱讀93

    來,或踱步,或發(fā)呆,或四下走走,在心焦的等待中慢慢又形成了兩個陣營,一方孤零零站在大門南側,一方大咧咧盤踞大門正前,不用楚河漢界,已然涇渭分明。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幾分鐘,也可能是幾個小時,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喪失了正確的感知力,只知道當監(jiān)獄大門那嘩啦啦的開啟聲第三次震動我的耳膜,心臟依然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我想同樣的情形哪怕再來百次千次也不會變,只要即將跨出來的那個人是你等待多時的。

“啞巴,這邊——”

此時此刻還能活蹦亂跳沒事兒人一樣的也就小瘋子了,揮舞著胳膊像是機場出口接機的。

可是花花沒動,自一步跨出監(jiān)獄門口,就那么呆呆站著,任由監(jiān)獄大門在身后緩緩關閉。

倒是金大福聽見聲音看到了我們,立刻喜上眉梢,想也不想拔腿就往我們這邊來。

我囧在原地,恨不得大聲喊喂老兄你媳婦兒在那邊呢你啥眼神兒啊!

幸好大金子在距離我們還有五六米的時候醒悟過來,左右看了看,這才終于捕捉到自己媳婦兒的身影,片刻猶豫后,一個急轉彎,拐向了自家女人。

我在心底長舒口氣,發(fā)現(xiàn)自己潛意識里還是希望他能跟媳婦兒好好過日子的,不光是同性戀異性戀的問題,而是一個女人守了近十年活寡沒有半點埋怨還盡職盡責地撐著這個家,養(yǎng)著孩子,做人總要講良心的,不是么。

由始至終周鋮都沒有說話,我轉頭去看他,平靜的臉上卻瞧不出任何端倪,甚至眼底,都一片淡然,仿佛午后安寧的湖面。

“啞巴不是傻了吧?”小瘋子的嘀咕拉回我的注意力。

花花依然站在那里,穿著一身我沒有見過的洗得發(fā)白的舊衣服,微微仰頭,看著一處。我也隨著他的目光去看,只見一群麻雀正呼啦啦從這棵樹飛到那棵樹,不知道為什么連換樹梢都要集體行動,可是嘰嘰喳喳的叫聲里倒是透著活潑和快樂。

我不是個記憶力多好的人,這會兒卻莫名想起六年前剛認識花花時的場景,那時候的他總喜歡坐在窗臺上,看著外面的天,我好奇地上去問,你老這么往外瞧能瞧出什么。他一筆一劃很認真地寫給我三個字。

鳥,在飛。

為什么會記得這么清楚呢,明明很多事情都忘掉了,甚至我和他說過的第一句話,他給我寫的第一個字,都模糊得沒了輪廓,唯獨這三個字,清晰如昨。

深吸口氣,我大聲叫:“花花——”

終于,他轉過頭來看向這邊。

我張開胳膊,微微一笑:“過來?!?/br>
花花微微歪頭,愣了幾秒,才挪動腳步。

并非我預期中的狂奔而至,花花的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小心翼翼,仿佛這是云端,一不留神就會掉下去。

等人走到跟前,我那豪邁張開的胳膊都酸了,但我還是用力地揉了一把他的腦袋,然后咧開嘴:“小子,你自由啦!”

花花忽然緊緊抱住我,好像此時此刻才反應過來他已經(jīng)出獄,再不用隔著鐵窗看外面,再不用羨慕飛禽走獸的自由。

我讓他抱得幾乎喘不過氣,也不知道這孩子一年都在里面吃啥了這力氣直逼大力水手。

嘆口氣,我用發(fā)酸的胳膊環(huán)住他的后背,用力回抱!

九年啊,誰能理解這其中的心酸和苦澀。

“好啦,是個爺們兒就給我淡定?!鳖A感到再這么摟下去等待的出租車師傅要抓狂了,我輕輕拍一拍花花的后背。

“就是的,”小瘋子也湊過來,“看看人家周鋮,爺們兒跟老婆回去了,人家面不改色,優(yōu)雅從容?!?/br>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連花花都不例外,一聽這話,很自然松開我,然后默默轉頭去看周鋮。我也跟著一起轉,當事人卻已經(jīng)走過來,果真如小瘋子所言,神色如常。

“大金子回去了?”我四下搜尋,卻不見那二人蹤影。

小瘋子聳肩,故意道:“老婆孩子熱炕頭等著呢,誰還在這兒浪費時間啊。”

我皺眉,剛想說什么,卻有人比我更快。

“容愷。”周鋮這一聲喚得挺溫柔。

小瘋子愣住,下意識道:“嗯?”

后者微微揚起嘴角:“你別逼我二進宮?!?/br>
你媽別說小瘋子了,連我都倒吸一口涼氣。這絕對是下意識的反應,因為有那么一瞬間我竟然相信他這話是認真的。再去看挑事兒的,早石化了,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臉上的表情絕對算不上好看。

有大概半分鐘的樣子,世界是安靜的,誰都沒說話,連麻雀都不搬家了。

直到周鋮伸手捏了捏小瘋子的臉蛋兒,笑容可掬:“當真啦,跟你開玩笑呢?!?/br>
你妹的開玩笑!開玩笑你這半分鐘不說話體驗天地遼闊呢?!

小瘋子顯然也不買賬,狠狠打開他的手,氣呼呼上了出租車。

我看不過去,朝周鋮皺眉:“一小孩兒,你別老這么嚇唬他?!?/br>
周鋮和我對視兩秒,忽然幽幽地嘆了一口氣:“唉,又少了一項娛樂活動?!?/br>
我黑線,你他媽業(yè)余生活就這么乏味么!

花花在旁邊看的倒是開心,整個人笑意盎然,比之前有生氣多了。

我一把挎住他的脖子,貼近語重心長道:“看見沒,一個個都不著調,也就你哥我有這么一顆guntang的心哪?!?/br>
花花不說是,也不說不是,而是出其不意咬了我脖子一口。

你媽這是認可了還是不認可?。?/br>
老子很惆悵。

出租車重新開起來,透過后車窗望去,漸行漸遠的監(jiān)獄大門口早就沒了人,我這才想起來問:“金大?;厝チ??”

其實這話我本意是問小瘋子了,奈何這孩子現(xiàn)在可能對敏感話題還心有余悸,故而乖乖坐在副駕駛,留給我一個動也不動的后腦勺。

“嗯?!被卮鸬氖侵茕?,沒看我,而是靜靜望著窗外不斷后退的景色。

我心里有點不是滋味,好歹一起蹲了這么多年大牢,說沒情分那是假的,就這樣形同陌路,想想都難受:“好歹留個電話號啊……”

“給過了?!币粍硬粍拥母瘪{駛后腦勺傳來聲音。

我驚訝:“啥時候?”

一動不動的后腦勺:“等你想起來人類都滅絕了?!?/br>
……

花花照比我最近一次去看他,沒什么變化,如果硬要找,那就是整個人比那時候更精神了,而且不知是不是沒了探訪室那一層玻璃的緣故,在車里近距離去看,花花似乎比我出獄那會兒更成熟了,臉部輪廓愈發(fā)明朗,不再是少年人的樣子。

整個歸途,全車就聽我一個人講奮斗史,什么蹬三輪啊,賣家具啊,烤羊rou串啊,幾乎讓我講出花兒來。弄得最后下車時,司機非要留我手機號,說將來哪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