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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你連大門都進不去?!?/br>邵博聞知道他在吹牛,但是他不說,6月份的時候在P19一期上,常遠還因為不戴安全帽罰了好幾個款。白襯衫被常遠偏快的語速轟得思路潰散,聽到最后一句不知怎么就感覺他在這施工隊是很大一個官,氣焰稍微矮了一點,沾了灰的皮鞋在地皮上泄憤似的踢了一腳,崩潰地說:“我他媽……你以為我想進來啊,臟得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草?。〈笾形绲某乘廊?,我在后門喊了半天也沒人聽見,沒辦法我才進來的?!?/br>切割機、電焊、攪拌機在相對密閉的空間里同時作業(yè),確實能讓順風耳變成聾子。常遠看不慣他嫌臟的樣子,好像他這個人就有多高貴似的,他冷冷地說:“沒有辦法也不能找死,非施工人員不能進,沒有帽子的不能進,對這有意見可以去建設局投訴我?!?/br>白襯衫噎了一下,沒說話。邵博聞在旁邊當綠葉,眼底有點笑意,覺得這樣兇殘的常遠有種新穎的魅力。人會被另外一個人吸引進而滋生好感喜愛,是因為他(她)人性或皮囊上的真善美,但與一個人一起生活,時間會像剝洋蔥一樣剮去層層隱忍和潛藏,露出最真實完整的個性全貌。人無完人,不可能時刻到處都討人喜歡,每個人都是七情六欲的集合體,喜怒哀樂驚恐思,串聯(lián)起來,就是我們漫長而又短暫的一生。流光易老,人不用永遠美麗帥氣,但必須永遠有趣,方不至于厭倦。有趣的常遠此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目光走斜視路線,“現(xiàn)在你倒是可以說了,你進去干什么?”白襯衫主觀上已經(jīng)將他當成邵博聞的老大了,繃著臉開始告狀:“不是我說,你們這施工真的太、太、太吵了,人都搞成神經(jīng)衰弱了!我們領導,被‘嗡’了一星期,好不容易睡個午覺,又被你們‘篤篤篤篤篤篤’地敲醒了,能不能消停一會兒,???!”常遠覺得自己大概是有病,被他一長串的擬聲詞弄得直想冷笑,他心想嫌吵,你別翻新不就得了。“還有,”白襯衫一臉“最崩潰的來了”的表情,他將右手的大拇指朝天一指,聲音一抬八個度,“你們是不是正規(guī)的施工隊?。烤瓦@,一爬老高的活兒,還敢喝著小酒干起來,你們不怕死我們還怕以后地兒晦氣呢?”他不說常遠還沒注意到,大廳里除了新開封水泥特有的腈腥氣,好像是還有些酒味。他愣一下,用胳膊肘往旁邊捅了捅,問道:“誰喝小酒了?”邵博聞也是倒霉,還沒來得及解釋就被常遠截了胡,到這時才能又續(xù)上,“沒人喝,是這位專管員誤會了。”白襯衫再奮斗個三四年才夠專管員的年齡線,不過他沒說破,人性虛榮,所以遍地是老總,他眉毛一挑就開始反駁:“哪來的誤會?我親眼看見他在往嘴里灌二鍋頭。”他說完往屋里一指,指向在他剛站的地方,之前離邵博聞不到一米的工人被他指頭戳了個正著。站在那里的是一位看起來有些年紀的大哥,衣褲裹灰、背有些駝、左手握著右手,在幾人的注視之下顯得很不自在,他看了一下白襯衫,眼神里有些難堪,像是想說什么,卻又垂下眼閉了嘴,一副認罪的模樣。卸了瓶蓋兒的白牛二還立在他腳邊,無聲地揮發(fā)著酒精。白襯衫不依不饒地喝道:“你說,你剛是不是喝酒了?”“我說了,是誤會?!鄙鄄┞労鋈淮驍嗟?,當他的視線從那根手指上掃過,語氣便猛然重了不少,“你要是想聽,就聽我說完,要是不想聽,那我也就不用跟你說了,我等你的領導來找我談話?!?/br>“至于吵這個問題,”邵博聞像是覺得好笑,朝周繹招了下手,“小周,切割機拿過來,再來一塊廢掉的瓷磚,羅師傅,您也過來一下?!?/br>白襯衫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只好茫然地看著兩個不認識的人咣當咣當?shù)赝@邊抬東西。周繹拎著切割機過來,放在邵博聞用手點的地方,離門口不到兩米,邵博聞不動聲色地將常遠往旁邊擠了擠,讓他躲在門框后面少吃土,然后讓羅師傅給白襯衫表演了一次現(xiàn)場切磚。帶著細齒的金屬切刀在讓人眼花的高速旋轉下將瓷磚切成兩半,切線上被碾成粉的碎末激射出來,在附近的空間里翻云攪霧,尖銳刺耳的摩擦聲時刻在拷打著人的耐性。切割聲甫停,霎時襯得萬籟俱寂。“這才能叫太、太、太吵,”邵博聞學著他連頓三次,接著笑道,“您那二樓的辦公室,充其量只是有點兒吵?!恕艘恍瞧谀憔褪懿涣?,可我這師傅們一年至少得被‘嗡’個300天,你覺得要是有能降噪的手段,我們會不愿意用?”分貝既是正義,白襯衫剛剛受不了捂住了一只耳朵,這會兒無話可說,只好沉默。邵博聞回到酒的誤會上,說:“再說喝酒這個事,你是看見那師傅在灌牛二,可是你沒看全,事實是之前切磚崩飛了一塊,彈到他右邊虎口了,人沒防備,又不小心咬到舌頭了。白酒是我十多分鐘以前在你們院子里的小超市買來洗傷口和漱口用的,那邊應該有錄像?!?/br>吱——刮耳的剎車聲過后,一輛三蹦子在門口剎停,緊接著后屁股跳出個人來,頭也沒抬就開始嚷:“紗布來……額……”跳下來的人是謝承,只見他左手、右手一個塑料袋,嘴里還叼著根犧牲過半的棒冰,一抬頭發(fā)現(xiàn)去路被堵,而且門口居然還有新面孔。他一根公款冷飲吃得透心涼,一上來就驚訝道:“常工怎么來了???”常遠這時已經(jīng)知道了前因后果,邵博聞介入后他沒機會插話,晾在一邊也冷靜了許多,他對謝承勾唇笑了笑,“路過,來看看?!?/br>“哦,”謝承活力十足,又去看白襯衫,笑著招呼:“這位是?”既然紗布都來了,那受傷就該不假了,白襯衫發(fā)了一通站不住腳的火,只覺得臉上無光,但是面子大于天,更何況他對民工有些輕蔑,開不了道歉的口,就說:“我去看看?!?/br>說完朝院子的超市去了,之后一去不回。謝承因為毛手毛腳,被取消替人療傷的資格,只好去發(fā)老冰棍,這種一塊錢一根的東西,入不了00后孩子的法眼,卻能將六七十年代的工人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自從開工以來,每天正午不是冷飲就是冰棍,有時晚上還聚餐,他們出生的年代的艱苦,對點滴的饋贈都分外珍惜,一瓶水、一句問候,都代表一份尊重,就足以獲得他們超出報酬的回報。這是謝承第二個監(jiān)工的項目,到這里他才知道,這些經(jīng)驗豐富的老技術人員如果內心偏向你,他們能用豐富的作業(yè)技巧為你省去多少損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