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帝也不禁皺眉。

趙靖宜說：“臣也是聽來自海邊的兵士說的。大夏海禁由來已久，海上從無大的爭端，若說還有什么，便是這海匪，其中以倭寇為最，藏身于眾多海島之上，人數(shù)較多，手上也有船只，不事生產(chǎn)，只靠掠奪，每次上岸行動極為迅速，燒殺搶完一村，前后無需兩個時辰，待我軍水師姍姍一到便退了船只，消失在茫茫大海上，只留下滿地尸殍?！?/br>
說到這個趙靖宜又想起在西北與這些兵將談起時候的那股哀痛悲涼，“臣雖未親眼見到，然而只想到畫面卻已深感沉重。將來我軍水師建起，勢必要先行清肅這些匪寇，還大海一片清明?！?/br>
老先生又問：“此等消息為何京中不知，王爺可知為何？”

趙靖宜微微一笑道：“若是來一次便燒一次，海邊怎還有漁村，就是窮兇極惡之輩也懂得細(xì)水長流。”

趙靖宜點到為止，便不再多說什么。

老先生的眼中有絲擔(dān)憂。

忽然，九皇子說：“睿王兄的意思是官匪勾結(jié)，暗中來往欺瞞朝廷？”

九皇子能坐在這里，便已說明了夏景帝的態(tài)度，趙靖宜微微頷首，“究竟如何，還需再派人調(diào)查?！?/br>
不過在開海禁之前弄清楚卻是一定的。

“父皇，此行不僅困難重重，而且遍布危機，兒臣擔(dān)心林叔一介文質(zhì)書生怕是應(yīng)付不過來?！本呕首右Я艘?，起身下跪道，“兒臣懇請父皇讓兒臣一同前去?！?/br>
白老先生聞言驚訝地看著匐地的九皇子，心中觸動。

然而另一個人卻是心中大震，趙靖宜驀地出聲，“什么？”

九皇子飛快地抬起頭說：“睿王兄，林叔自請主持海禁一事，父皇已經(jīng)準(zhǔn)了。”接著忍不住埋怨一聲，“你剛才倒是推了個干凈?！?/br>
趙靖宜再怎么泰山崩不改色，如今也是黑如鍋底，不復(fù)往日冷靜。他只想到白老先生要把自己打發(fā)出去，沒想到恰恰要走的是林曦，虧自己還愚蠢地一個勁地留在京城。

他很想咆哮一聲，不過最終還是咬咬牙忍耐了，一撩袍子也跪下來，“皇上，海禁之事事關(guān)重大，一般身份怎鎮(zhèn)得住場面，臣侄毛遂自薦，愿親自走這一趟，還請皇上恩準(zhǔn)?！?/br>
這臉皮怎么一個厚字了得。

不過夏景帝卻是笑了一笑，“你兄弟倆起來吧，不必爭了，誰都不許去?！?/br>
“皇伯父！”趙靖宜忍不住喚了一聲。

又來了，夏景帝雖然覺得這一聲極為順耳，可也硬著心腸沒應(yīng)，“好了，胡奴使者昨日剛到，胡奴王的國書朕也剛看完，達(dá)達(dá)是時候該放回去了。你不能離開，朕老了，不只西北，更需要你在京中震懾四方，不要感情用事，否則會讓朕不安，對你，對林曦都不是好事?！?/br>
最后這句話語氣輕，卻冷意重，讓趙靖宜頓時收了請求，捏緊拳頭垂下頭。

白老先生無聲又是一嘆。

“而靖宇，太后祭日一過，該是你大婚的時候，朕已備了好些差事等著你，海禁，你如今還沒有能力觸碰，再等等吧……希望朕也等得起……”

夏景帝說著聲音便輕了下來，說了這么多已是滿臉疲倦，讓人不忍再多加打攪。

他揚了揚手，眾人便紛紛退下，來公公輕手輕腳地走進(jìn)來。

“老先生，我送你回去?！?/br>
趙靖宜有一肚子的話要對白老先生說，伸手一扶，便扶住了他的胳膊。

白老先生正有此意，倒也不推辭。

出了宮，趙靖宜沒有騎馬，而是上了老先生的馬車，他疲倦地揉了揉眉心，無奈地問道：“老師，此事弄得我真是措手不及，您究竟還需要我證明什么才能相信我對曦兒一片真心？哪怕只是三年的分離，這都與我與他是煎熬！”

然而白老先生卻并不為所動。

“既是真心，今后的路還長得很，只是三年又算得了什么？愿意等待便是一件好事，你們都有機會。至今為師依舊不同意你們，只因曦兒還小，他還站不穩(wěn)腳跟。他剛步入官場，需要學(xué)習(xí)的還有很多，更要時間成長起來，謹(jǐn)之，你不能束縛他。為師要做的便是讓他明白自己究竟要什么，他多年苦讀為了什么，你若真心就是為了他，也該讓其自己闖出一番天地。”

趙靖宜擰緊眉間，暗自思慮。他其實并不在乎林曦有何成就，他只在意林曦會不會離開自己，而這種法似乎有些危險，若是讓林曦知道，他們必然有分歧。

“克制自律方懂得珍惜不易，待他回京若你們還愿意一處，為師自然也不會再管你們?！?/br>
待到白府前，老先生最后說了一句，便下了馬車。

“想清楚了，你便去找他吧。”

第187章衛(wèi)甲求娶圓圓

總算,趙靖宜不必再爬墻進(jìn)入林府了。

如今林府上下已是全部明白，看趙靖宜的目光都是極為復(fù)雜，這是當(dāng)姑爺論還是主母看呢？

“自是當(dāng)主母看的。”圓圓一叉腰，衛(wèi)甲只有點頭哈腰的份。

趙靖宜有一肚子的話要問林曦，今日因他不知情,被倆老頭擺了一道,心里不免憋屈。而且這事林曦定是清楚的，卻也沒有及時通知他，這就自然更不好受了,雖然憤怒的情緒沒有，然而一抹委屈卻是油然而生。再加上在白老先生那兒碰了壁,睿親王此刻的心情真是酸澀不已。

他站在林曦的臥房門外,卻沒有急著推門而入。與眾多陷入愛情中失了理智的毛頭青年一樣，想見又不想見，心中憂怨，卻不知如何讓另一人感知他的情緒,那種不被重視的患得患失。

團(tuán)團(tuán)捧著茶盤走來，望了會兒杵在房門外當(dāng)柱子的睿親王，接著又瞅了瞅關(guān)閉的房門，不禁納悶，這倆位鬧得又是哪一出？腳步一停,猶豫著要不要走過去。

“咳?！壁w靖宜的眼尾余光掃到她，于是抬起手虛握在嘴邊清了清嗓子，仿若無事地問：“你家少爺可在里面？”

話音剛落,房門便從里面打開了，林曦看著趙靖宜，面色頗為古怪：“你為何要站在門口那么久，看什么？”

瞧著那人影一直在門前，可就是不進(jìn)來，林曦便自己開了門。

趙靖宜摸了摸鼻子，眼睛往邊上看了看。

林曦狐疑地瞄了他一眼，“沒事就進(jìn)來吧。團(tuán)團(tuán)，上茶?！?/br>
“是?！眻F(tuán)團(tuán)低下頭，掩住嘴角的笑意，輕手輕腳地進(jìn)了屋子，麻利地倒了茶，便拿著茶盤退了出去。

趙靖宜默默地跟著林曦往屋里走，目光落在前面閑適修長的身影，頓時什么脾氣都沒有了。

“剛從宮里回來吧，你都知道了？”

林曦似乎剛午睡醒，發(fā)髻是散的，眼中還帶著迷離，蹙著眉，似乎強打起的精神，舉止行動也是慢悠悠的，慵懶的很。

他在桌邊坐下，端起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