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冷靜的，“權(quán)力傾軋讓人厭惡，但百姓總是無辜的。”

胡樾搖頭，難以接受道：“所以，北境之困非要你去才能解？”

“你忘了我說的？”花樊伸手想要碰他的臉頰，最后卻只是落在他肩上，“他就是在試我?！?/br>
“我的夢境預(yù)知了一場關(guān)乎大梁存亡的大事。若我不出頭，則說明北境之困不算什么，縱使無法設(shè)計，他也可安心?！?/br>
“若我出頭，則一切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胡樾心里一空，驀然涌出一陣深深的無力感。

“為什么？”他眼中帶著無奈和迷茫，“他這么費勁心力的算計，你日夜謹慎的籌劃，到底是為什么？就因為你是所謂的那個龍子？”

“其實……”花樊看著胡樾的表情，竟有些手足無措。

他自己過慣了這樣的日子，已經(jīng)能應(yīng)付自如。可胡樾卻與他不同。

將胡樾拖到是非中來，這并不是花樊的本意。更何況，胡樾本就是漩渦中的人，只是還不自知罷了。

他甚至想現(xiàn)在就將這個真相告訴胡樾，只是話到嘴邊卻又停了下來。

事情還沒到這個地步?；ǚ粗?，心道，這件事沒有幾人知道，且是胡時與花肆親自處理的，不可能會被發(fā)現(xiàn)。

回家

兩人結(jié)伴而行，到了家門口再分道揚鑣。

王伯與弗墨一早就在門口候著。弗墨一見到胡樾，立刻眼淚汪汪的沖上去，抓住他的胳膊，抽著鼻子道:“少爺！您可算是回來了！”

“我說要跟著一起去北境伺候您，您還不讓?！备ツ郯桶偷目粗校T著嘴說，“沒了我照顧，您都瘦了好些！”

胡樾哭笑不得，摸了摸弗墨的肩安撫道:“行軍打仗哪有不瘦的？現(xiàn)在回家了，我一天三頓的吃山珍海味，保準三天就能養(yǎng)的白白胖胖?！?/br>
王伯也是一臉喜氣，滿是皺紋的臉上都是笑意，直道:“回來了就好?！?/br>
“少爺趕緊進屋吧?！蓖醪I(lǐng)著胡樾進府，“老爺夫人一早就在廳里候著呢?！?/br>
胡樾趕緊跟著王伯去見雙親。穿過前院，一進門，就見胡時與王采芝都在。

“我的兒啊！”胡樾剛跨過門，王采芝立刻迎上來，眼框刷的一下就紅了，眼淚簌簌的往下落著，斷了線的珠子一般。

她扶著胡樾的胳膊，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了一番，一時間又是心疼又是欣慰，“我的兒，你受苦了?！?/br>
胡時也站了起來，慢慢走到王采芝身邊，拍了拍胡樾的肩:“不錯?！?/br>
“看見你人回來，我的心就安了?！蓖醪芍ツ门磷訉⒀蹨I擦干，“一路上舟車勞頓，快回院子讓人伺候你洗梳解乏，休息一陣再說。”

胡樾看向父母，道:“那我便先回去休整，晚些時候再過來?！?/br>
“去吧。”王采芝目送胡樾離開，心里一酸，眼淚又要落下。

“人已經(jīng)回來了?！焙鷷r道，“去這一遭，也不是什么壞事?！?/br>
“我自然也是知道的?！蓖醪芍フf，“只是自從他走后，我這心里總是不踏實，日日夜夜都擔(dān)心受怕?！?/br>
“他也不小了，你也要信他能將自己照顧好?！焙鷷r說，“吾兒并非庸碌男兒，絕不可能愿意在父母的蔭蔽下度日。他總是要出去直面風(fēng)雨的。”

“你說的這些，我心里都清楚?！蓖醪芍ズ瑴I看向胡時，“我只是太怕了。我寧愿他胸?zé)o大志，安心當他的丞相公子，總好過這樣嶄露頭角。若是皇上注意到他……不，不行，我絕不能讓他冒這樣的險！”

“那事若是瞞不住，樾兒可怎么辦？！”王采芝說，“若是早些年，我還愿意賭上一賭?？墒乾F(xiàn)在，上頭那人已經(jīng)性情大變！太子品性高貴心懷天下，不過是與他你意見相左，他便如此狠心。連親生兒子尚且能夠猜疑疏遠，若是被他發(fā)現(xiàn)這個秘密……”

胡時默然不語。這些年，皇帝越發(fā)的多疑善變喜怒無常，眼中容不下一粒沙子，手段也更加激烈。敢于直言者大都下場凄慘，以至于朝中大臣們?nèi)巳俗晕?，絕不敢開口多說半個字。

他起初還抱有希望，卻使得君臣之間的信任消磨大半。

伴君如伴虎。用了半輩子時間，胡時終于明白了這句話的意義。

胡時將王采芝的手握在手心，說:“我知道了。”

—

回到自己的院子，茜云與紫月早已收拾利索，熱水什么的都準備好，就等著胡樾回來。

胡樾舒舒服服的洗了個熱水澡，穿好衣服坐在榻上，弗墨站在身后替他擦頭發(fā)。

離開前廳，胡樾心里其實默默松了口氣。

自從知道自己的穿越“人盡皆知”后，他對家人便產(chǎn)生一些別扭心態(tài)。他就像是做了壞事想瞞著，卻被所有人都知道了的倒霉孩子。

他瞥了眼弗墨。

這小子從小就跟著他，胡時與王采芝既然放心將他放在自己的身邊，說明這些破爛事兒他也清楚。

以前說不通的地方，此時此刻再一回想，便都豁然開朗起來。怪不得當初在歸云山時，他能那么順利的從弗墨口中套話。怪不得弗墨似乎從未懷疑過他。

胡樾滿臉麻木，心道，他不是大傻子，我才是。

弗墨倒是沒有察覺到胡樾心境的變化，滿臉興奮的說:“少爺，您這次可是立了大功！京城里都傳遍了！”

胡樾看他一眼，問:“傳什么？”

“傳您如何英勇，如何單槍匹馬與草原大將大戰(zhàn)三百回合，一桿銀槍耍的虎虎生威，不過十招便將對方挑下馬去！”

胡樾被逗笑了，哭笑不得道:“這可越說越?jīng)]譜了。一會兒說我與人大戰(zhàn)三百回合，一會兒又說我十招之內(nèi)就能克敵。合著前二百九十招我都在?；尡硌?？”

弗墨當然也知道這些話說起來是有些離譜。但只要是夸贊自己家少爺?shù)?，別人便是說成神仙下凡他也高興。

“總之大家都說您很厲害，可威風(fēng)了！”弗墨嘿嘿傻樂著，“我也覺得您是最厲害的，那個什么公主根本不是您的對手?！?/br>
這幾日正是一年里冷的時候，胡樾右臂總是隱隱酸痛。他聞言笑道:“你這小子說起話來越發(fā)夸張了。當初秋瑤拼盡全力才勉強與各仁達珠戰(zhàn)個平手，你忘了？這各仁達珠可不是柔弱女子，我能勝她也是吃了一番苦頭的。若是再來一場，我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再贏她一次?！?/br>
弗墨眨眨眼:“竟然如此兇險嗎？！那少爺你有沒有受傷？”

胡樾笑著看他:“你看我這模樣，像是有事嗎？”

弗墨聞言松了口氣，“少爺沒事就好?！?/br>
他嘆了口氣道:“看來戰(zhàn)場還是太過兇險。要是讓夫人知道，豈不是又得擔(dān)心后怕?！?/br>
胡樾轉(zhuǎn)身回去道:“既然知道會擔(dān)心，你就別和我娘說，聽見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