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徹底無語了。雍京小行宮。在禁宮高墻外,御花園后面,另外擴了一個園子。有溫泉,有湖面,有紅蓮,有水榭歌臺,還有參天的柏樹,甚至還有山頭,里面散養(yǎng)著梅花鹿。這里是仿照江南園林建的,原本是帝王行宮,因為不如陪都洛陽的行宮朱雀宮大,所以大家都叫這里小行宮。其實它還有一個非常正經的名字——大本堂。大本堂和毓正宮一樣,也是太子讀書的地方。這里有很多很多的書,珍本、善本、海內孤本,不但如此,這里還存放著一些外來的刻本。比如高麗東瀛那些番邦倭人學著刻的書籍。只是這些番邦倭人是在太笨,漢字都學不全,刻出來的字不是一個個的缺胳膊少腿的,就是一個一個的鉤鉤圈圈的,看上去很是猥褻。這里只有好書,沒有好玩的人。這里的人都是諸如什么內閣的大學士,侍讀學士,國子監(jiān)的祭酒,外加一些隱居山林或是雍京鬧市或是朝堂上的那些碩儒名士。一個一個都是油爆陽澄湖大閘蟹的做派,搖晃著腦袋瓜子曰‘經史、子曰~~~~~~~~~~’我不喜歡他們。我喜歡的人都是比較雜的,比如什么讀雜書的、會算卦的、行醫(yī)的、倒騰炸藥的,和尚道士,倚欄賣笑的,甚至還有撐船打鐵,賣假藥兒的。同樣都是太子讀書的地方,如果硬要說有什么不同……,就比如我家,那一百多個近衛(wèi)軍哥哥吃在我家,住在我家,我頓頓給他們吃大米白面算是夠對得起他們了,他們菜里面我頂多再給他們一些雞架豬爪,包包子,做餃子的時候再來一些rou皮。要是給他們吃的東西再像我的小灶一樣,頓頓大rou河鮮,那我肯定把他們轟會東宮,讓他們吃太子去!一想起來我要白養(yǎng)著那些近衛(wèi)軍,我就咬牙切齒的,差點把正事忘了。——毓正宮是大鍋菜,大本堂是小灶。毓正宮里有太子諸王,皇親國戚,貴胄子弟;這里只有太子一個人讀書,處理政務。……哦,我想起來了,我還要錢修花園子呢,于是偷偷提醒自己,見了太子千萬別忘了要點錢!我還沒到大本堂的門外,就看見兩個小太監(jiān)從里面走出來,他們看起來很面生,就是苦著臉,好像誰欠了他們二十兩銀子一樣。說起來,他們也就襯個二十兩,多一兩都拿不出來了。他們一個人手中捧著一個櫸木的圍棋盤,另外一個捧著兩個藤編的簍子,估計里面放著圍棋子。我這個人事兒多嘴兒欠,我連忙上去問,“你們在哪里當差,這是怎么了,一個一個的跟賭錢輸了一樣晦氣?”那兩個人一看是我,感覺有些怪,其中一個人連忙說,“啟稟王爺,奴婢名叫元辛,他叫于琴。奴婢們原先在內院跟著侍讀學士張讓讀書的,現(xiàn)在在大本堂伺候茶水,……大師兄……”大師兄?我丈二了。就聽見我身邊的柳叢容忽然問,“怎么了?”哦,原來他是‘大師兄’!那個叫元辛的小太監(jiān)就好像三歲的奶娃找著娘了,一下子就過來,湊到柳叢容面前,哭著說,“大師兄,您要救救我們!我們沒法活了。太子妃傳話說,今晚一定要住在小行宮,還讓她貼身的宮女小玉jiejie送來了一副棋子,說要和太子手談。可太子的脾氣您又不是不知道,從大婚開始就把太子妃一個人撇在大正宮,壓根就沒有過去住過,估計就連太子妃長什么樣子咱們殿下都沒有拿正眼看過她,不要說留太子妃住這里了,就是我們剛接過這副棋子送進去,太子瞄了一眼就讓扔掉,還說太臟。又吩咐我們,如果以后再看見莫名其妙的東西,他就把我們都轟到吉壤烤地瓜去!……可是太子妃那里,我們又不敢回絕……”我一聽,噗嗤的一聲就笑出來了。文湛不是轟人去烤地瓜的人。我說,“我還當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烤個地瓜嗎?你們在宮里面吃香的喝辣的,烤個地瓜吃又有什么了不得了?”那個元辛和于琴聽我這么一說真的哭泣了。我最見不得人哭,我連忙說,“這是怎么了?怎么了?”柳叢容說,“他們可能會被活活燒死?!?/br>聲音不高,也不尖,卻讓我一聽,脊背上汗毛孔都炸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逼了回去。這里不是我的祈王府,這里是太子的大本堂。這里的一切總會超出我的想象。我不這里,就好像我娘永遠不懂皇后的精巧和陰狠一樣。第46章柳叢容引我走到書房,我一進去才發(fā)現(xiàn)這里早已經聚了一窩子人。書房廣闊無比,正中間架著一副巨大的織錦,是大鄭疆域全圖,萬里河山似乎可以盡收眼底??楀\頂上一個大匾,我爹的親筆——上善若水。匾額下面有一個方臺,比地面高出一些,方臺上面擺放著長桌,長桌后面是紫檀木的太師椅,太子就斜靠在椅背上坐著,似乎在聽下面的人說話,又似乎看著窗外種的百年玉蘭樹。織錦旁邊分別放著十五個巨大的架子,掛著玉牌,那是我大鄭兩京(雍京,洛陽)、外加十三個布政使司(山東、山西、陜西、四川、江西、湖廣、浙江、金陵、福建、廣東、廣西、云南和貴州)的政務存檔。這些架子前面都擺放著茶幾和木椅,坐著幾個人,一個個的紫蟒煌煌,不動如山。“……世上的事本就這樣,三年旱,三年澇,三年是靠天在吃飯。所以豐年要儲存稻米谷物,充盈國庫,災年開倉賑災,安定民心。”說話的是人戶部尚書謝嘉,雍京人,今年六十三歲,杜皬門人。人長的很干瘦,眉毛胡子都白了,說話有些有氣無力的,似乎隨時準備倒地不起。“今年夏天不過有些小旱,沒有死人,只有些許流民進入京師,不足為患。等到了明年開春,是時候種稻米谷子了,他們也就回家鄉(xiāng)去了。杜閣老從政二十年,一直實心用事,不屑于小人計較,卻不想因為這場天災給了一些人借口,讓他們借口參議政務,誹謗朝廷!”我的腳丫剛踏進這里,就聽見一個輕飄飄的聲音說,“今年夏天大旱,直隸南、洛陽全境顆粒無收,飛蝗連天,災民無數(shù)。山林中野菜,山果,河流中的魚蝦都被捕吃殆盡。災民開始挖食觀音土,甚至有些地方易子而食!這難道不是首輔的罪過?!楚某敢問謝大人,你們戶部是如何知道,只是些許小災,到了明年開春流民就回家鄉(xiāng)種地,然后,你又是怎么知道那些流民將要如何過冬,如何回家鄉(xiāng),還有——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他們還有明年的種子糧